电话挂了，警员问赵熙月：“您二位都是处长，您怎么还管他叫‘爷’啊！还这么赔着小心！”

赵熙月笑了笑：“一个人能让别人都管他叫‘爷’，还是有他厉害的地方的。有的时候你根本捉摸不透这个人。也许他想的比别人都少；又或许他想的比任何人都多！他为了研究犯罪心理，到南美洲一个还没有语言的村庄去研究所谓的动机和行为。这让很多人瞠目结舌，也让很多人觉得他全是花花肠子。但是，我觉得，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或者说专业的判断，我觉得他有自己的研究。之所以破案率低，我觉得不能用传统的破案率去限定他，我觉得他一直在等待着什么，或者希望看到什么！他就像是一个猎人，正在安心地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警员说：“他应该是一个聪明人，为什么别人看不出来呢？尤其是警署的高层，那些署长、部长和你们这些处长难道就没看出来他是一个聪明人？我都可以想到的事情！”

赵熙月说：“那是因为他太聪明了，可能比别人想的都多，而且多几个弯儿，所以别人捉摸不透他，就以为他是一个跳梁小丑，说得难听点就是二百五！一个人能够让别人都觉得他是二百五，这个人往往比别人都聪明……”

赵熙月刚说到这里，先是感觉到刺眼的车前灯，然后再是听到了别克汽车的喇叭声。赵熙月不说了，她知道是葛森开车来了。葛森开的是别克的林荫大道汽车。赵熙月上了车，那位警员留下来修理警车。临走前，赵熙月笑着看了看那位年轻的警员，对他做了一个“嘘”的表情，也就是食指放在唇间。

葛森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葛森冷笑的时候是干笑，会发出沙哑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赵熙月已经习惯了。不过赵熙月还是吓了一跳，因为她知道葛森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并一眼看出她所做的事情，甚至是她具体做了什么。

葛森没有别的动作，继续开车，因为他知道这个命案或许非同一般。葛森其实早已经猜到了他们的前面，但是他往往不说。汽车继续行驶，葛森想尽可能地快一点赶到现场。夜幕还是那么深沉，后半夜浓雾更加弥漫开来。葛森感觉前面站着一个人，朦朦胧胧看不清楚。葛森赶紧急刹车。急刹车以后葛森才发现，四个轮胎的胎压都报警了。这就意味着汽车完全开动不了。赵熙月很紧张，似乎要推开车门，葛森用沙哑的声音说：“不要动！不要动！”

就在这个时候，黑夜里蹿出了一个人，手持M16步枪瞄准葛森的别克汽车一阵扫射。黑色的夜空闪出了火舌，葛森告诉赵熙月：“快趴下！”很快挡风玻璃被打得粉碎。葛森尽可能地不露头，以保护自己。葛森感觉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他不想死，他想尽可能地逃避追杀。枪手越逼越近，火舌也越吐越快。M16的理论射速高达每分钟950发，葛森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汽车就要被打得爆炸了。葛森也感到恐惧。葛森甚至能感觉到枪手的脚步声越走越近。他拿枪很稳，就像是职业杀手，打得也是非常有序，换弹匣也是非常迅速，简直是不给葛森任何喘息的机会。葛森甚至不能从自己腰间的枪套里拔出伯莱塔型号的配枪。枪手越走越近，他们的距离已经不到20米了。葛森似乎能够听到他运动员般的均匀的喘息声。枪手似乎有些犹豫，正在观望。突然葛森听不到任何枪声了，他悄悄地抬起头，发现枪手已经离去。

葛森赶紧拔出枪打开车门出来，却发现杀手已经消失在夜幕中……“哎呀！这个胆小鬼！怎么跑了！我正想看看他是哪路诸侯呢！”葛森踢了一下自己汽车的轮胎。

江北区警察总署的重案B组很快赶到了现场。重案B组有两位探长，探长是分管一个小队若干个探员的，一般是警长职务。乔黛泠是一个身高170cm，很瘦的，长得有点像小狐狸，有点古典气息的美女。她在葛森的帮助下先后取得了鉴证警官人员从业证书和法医警官从业证书。乔黛泠和葛森最亲密，葛森的银行卡密码乔黛泠都知道。葛森很多事情都交给乔黛泠去办。所以有人说，乔黛泠是葛森的私人助理。乔黛泠警长很快侦察了现场，并组织法证人员开始拍照和摄取证据，尤其是那些子弹的弹壳和残留在现场的弹头。这都是对于枪手所使用武器的对比很重要的细节证据。弹头和弹壳可以用来做弹道测试。葛森急切地说：“快点完成现场鉴证的工作。”

林婧是一位新来的探员。有人说，没有男探员能够呆在重案B组。林婧就是来重案B组的第五位女警员。林婧是葛森的发小，本来是一位学传媒的女孩子，后来对刑侦逐渐产生了兴趣。林婧现在是外联官，负责对外联络和其他事宜，主要是负责和其他部门、新闻媒体、司法机构的联系，也负责对付那些犯罪嫌疑人的律师。林婧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虽然已经29岁，但是，没有经历岁月沧桑的磨砺，更没有经历过危险罪犯的她，仍然是以两个天真水灵的眼睛看待这个世界最危险的职业——警察，警察的喜怒哀乐。林婧赶到了，很着急地问：“老葛，你没事儿吧！”

赵熙月看了看林婧，问身边的乔黛泠：“这个人是谁啊，敢这么叫葛森，见到葛森被枪击这么慌张？该不是……该不是……葛爷的……那个什么吧？”

乔黛泠坏笑了一下：“这谁知道？据说是葛森的发小。什么都不懂就招到了局里。在我们组当外联官。”

赵熙月有点吃惊：“你们组都是女的，竟然外联官一直没人当。这也太笑话了！别的行动组都是女的太少所以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当联络官！真是奇怪……”

看着林婧走过来，赵熙月欲言又止，立即打住。林婧对赵熙月说：“这位是法医部三处处长，高级法医赵熙月女士吧！”

赵熙月和林婧握握手：“您好，我见过您，在署里，林外联官！有什么事情吗？看到您刚才接了一个电话！”

林婧点点头：“是的，刚才我接到慕辰汐的电话，需要法医，有一个女的从顶楼天台坠楼了。急需一位法医，慕警督希望您亲自过去一趟，我已经叫来了另外一辆巡逻车，请您马上离开。这边的现场没有死者，法证部的高级化验师瞿处长在这里就行了。”

赵熙月点点头，开始明白葛森为什么会用这个人。这个女子虽然前三十年与警察这个行当毫无关系，更不懂得何谓司法何谓犯罪，但是这个人办事井井有条、雷厉风行，很多事情都能想到别人的前面。这恐怕就是葛森需要的。葛森需要的不是一个有漂亮脸蛋的外联官，而是需要一个可以分担重要事宜，能够处理重案B组和各部门、各媒体、各单位关系的左膀右臂。赵熙月上了一辆加满汽油的巡逻车。在另一辆巡逻车的掩护下，车队很快带赵熙月离开，驶往汉都警察总署江北总署大楼。

林婧看着茫茫雾色中离开的巡逻车队。再看看乔黛泠，他们在下一场雨到来之前一定要采集完现场所有的环境证据，交由法证部。林婧好奇地问：“这些子弹有什么作用啊？”

乔黛泠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镊子和工具箱：“你说这些啊！这叫作弹道痕迹分析测试，是咱们常用来判断犯人使用武器性能参数和人数的重要依据。”

林婧有些不敢相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真的这么神？”

乔黛泠看着这个新人做作妖艳的举止，暗自有点恶心。乔黛泠强忍着心中的厌恶，回答道：“因为现在的枪械，枪管里都有膛线，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来复线，所以子弹飞出时会和膛线有一定摩擦，磨损出痕迹。这些痕迹和指纹差不多，基本上从同一支枪射出的子弹，都有类似的痕迹。咱们的法证部的枪支鉴定处鉴定时拿我们所掌握的以前案件所找到的弹头、弹壳和案发时的子弹对比痕迹，如果确定一致，就可以确定凶手以前犯过什么样的案子。同时，根据子弹落点的判断，还可以判断出枪手的位置和发射角度。比如这个案子，我们就可以判断枪手开枪的位置和逃跑的大致方向。这种通过罪案现场遗留的子弹来追踪枪支的技术叫作弹道痕迹分析鉴识（BallisticFingerprinting），也可以称为‘枪械指纹’。目前我们汉都警察总署使用的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集成弹道分析系统’（IBIS）。”

林婧挠挠头，感叹道：“原来是这样啊！您记得这么清楚，这么多细节和数据，姐姐看来还有很多东西要向大家学习啊！虽然我比你年长几岁，但是你们都是我的前辈啊！”

乔黛泠撇撇嘴，感觉到不快。林婧却大大咧咧地假装没有看见。林婧的视线于是转到了惊魂未定的葛森身上。葛森的西服上还有那个枪手“留下”的玻璃碴儿。葛森正在进行弹道分析。他站在枪手最早开枪的地方。他找到一个SWAT特警队员，要了一把和枪手的枪支一样的M16步枪，闭上眼睛做起了测试。葛森突然进入战术动作，拿枪指着自己的车，这着实让林婧吓了一跳。林婧甚至掏出了自己的手枪。她猫下腰，拿着手枪四处观望。她以为枪手又返回现场了，但是看到乔黛泠哈哈大笑。林婧吓坏了：“乔黛泠，快趴下！没看到葛警督都进入作战姿势了吗，是不是有敌情？”

乔黛泠哈哈大笑起来，听了林婧的话笑得更加厉害了。林婧还着急地说：“快趴下啊你！根据葛森拿枪指着方向，枪手应该就从我们后方过来了！快趴下啊！”

乔黛泠笑着说：“林姐，那叫作‘模拟’。这是一个犯罪心理学的必要的模拟过程。把自己想象成枪手，通过现场证据，模拟凶手的行为，来分析凶手的所想和所做。这是犯罪心理学的常规侦查手段！我们都习以为常了！您快起来吧！”

林婧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真是丢人现眼了！哈哈！”她赶快把手枪放回了枪套，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林婧刚刚准备说话，只大声说了句：“乔……”就被乔黛泠打断了。乔黛泠压低声音说：“嘘！心理模拟最重要的就是安静。让模拟者可以深入其境，才能顿悟凶手的想法。”

葛森手持从特警手上借来的M16步枪快速向前，嘴里还咕噜着“嘟嘟嘟，嘟嘟嘟”这样的声音，就像是小孩子拿着玩具枪，但是唯一不同的是他眯着眼睛，神神叨叨，念念有词。

葛森此时此刻想象着自己就是那个枪手，葛森感觉如果此时此刻自己是伏击一个警察总署重案B组组长葛森警督的枪手，首先第一个问题是：“自己”是如何知道葛森今天凌晨会出来。那也就是说，“我”要知道葛森今天凌晨此时此刻会出来，就要先知道赵熙月赶不到案发现场。那也就是说：第一，要知道赵熙月不会自己开车；第二，要知道警察总署随机派出的巡逻车的时间和车牌号，提前破坏或者是当时破坏，导致汽车无法发动，从而诱出葛森。会不会枪手要袭击的是赵熙月呢？不会，因为如果要袭击赵熙月就不应该诱出葛森。葛森作为警督，无论是体能还是作战素质，又或者是袭击葛森所产生的恶劣影响，都不如直接悄悄地杀死乘坐简陋普通的巡逻车到现场的法医要简单得多。何必多此一举？所以葛森明白，“我”要害的还是葛森。第三，要达到上述的一切目的，就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可能他就是警察局的人，也可能从其他途径获取消息。当时无论如何需要里应外合。

葛森拿出烟斗，塞满南美的烟叶，用打火机点燃，送到嘴边深吸一口，重重地叹了口气：“警察署有内奸！大大的内奸！”在商讨内奸之前，有一个更严肃的事情。这个人好不容易得到了情报，不管是那个内奸自己动手，还是其他人动手，冒着危险，最后为什么跑了，是觉得暴露了，还是觉得出了什么意外状况，难道是二流的杀手，发现自己子弹不够了？想来想去，葛森抬起头又吸了一口烟，突然听到大叫一声，声音非常尖利，一听就是女人发出来的。葛森抬起头眯着眼睛循声而望，想看看怎么回事儿，虽然只离着十几米，却只能看到茫茫迷雾。葛森若有所思，微微一笑……

他走进漫漫迷雾，他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他放下烟斗，用沙哑的声音说：“给我车，我要车！”

葛森驾驶着一辆巡逻车，失去了以往的风度和从容，一路狂奔。葛森不太会使用手动挡的汽车，一贯开自动挡的他，手忙脚乱地踩着离合器。他深吸了一口烟斗，直到汽车从跌跌撞撞到恢复正常了以后，才舒了一口气……

葛森在驾车的时候思考着一个问题：这个凶手为什么要杀自己，如果是单纯的寻仇还好说！仔细想想，葛森做了这么多年警察，要说没有仇家是不可能的。干了这么多年的警探，被葛森查过的，经他手的或大或小的犯人，一个小一点的监狱都未必装得下。有一个两个出来寻仇是常有的事儿。如果事情这么单纯还好说，但是，这个人在警局里有内应，而且这个内应可能就是一名枪手。M16步枪是汉都警察总署的标准配备之一。这个人搞不好就是自己人，可能就在葛森的身边。葛森想到这里不寒而栗，他深吸一口烟斗，尽力使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仔细想想，谁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要说警察署有卧底，这个面太大了！江南总署、江北总署两个署，警务部、行动部、法医部、法证部、巡警部、行政部、财务部、总务部八个大部，光是警务部的重案组就有A、B、C、D、E、F、G、H八个组。这个庞大的纪律部队有这样的作战素质，有这样的思考能力的人太多了。这样计算，嫌疑人估计就有一两千人。从一两千人中间找到一个卧底，这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葛森有一个习惯，这个习惯是老师张萍教给他的。张萍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心理学家。她曾经告诉葛森，不要被表象蒙蔽。直觉往往是对的，因为部分事情是表面现象可以判断的，但是这种思维方式一旦成为惯性思维，我们就可能忽略很多重要的细节，忽略那些不是那么明显的蛛丝马迹。葛森对待一个事情的怀疑是平均的，他对每个人、每件事都是均等的怀疑。绝对不能够相信直觉，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而这件事情，有它的特殊之处。这个针对自己的谋杀未遂的枪击袭警案，当冰冷的枪管和炙热的子弹对着自己的时候，这种感觉比什么都恐怖，葛森感到一阵寒意。平时危险的现场，枪击、爆炸，他都经历过，也参加过很多抓捕、营救的任务，也经常亲临血腥残酷的现场。但是，当一个人躲在暗处，将冰冷的枪口对准自己的时候，这种感觉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件事情真的有特殊之处，如果葛森仍然使用均等的怀疑原则，那么嫌疑人多如牛毛，数千人而且都是经验丰富，反侦察能力强，从事刑警多年的警探。这场调查肯定是无功而返，说不定还要打草惊蛇。但是如果凭借一个警察多年的直觉，绕开给自己定下的规矩，葛森觉得，这个人一定在江北总署。原因很简单：第一，这个人知道赵熙月和自己是邻居。这件事情即便是自己很多好朋友都不知道。所以知道可以用破坏前来接赵熙月的巡逻车来引出自己。第二，这个杀手知道巡逻车的路线和车次，也知道警队接重要干部和技术人员的规矩。这个人至少干过警察，而且是中层或以上。第三，这个人知道江南总署有个案子，是慕辰汐主管，至少发现了死者。这个人知道这件事情，要不然就是自己人，要不然就一定是慕辰汐这个案子的凶手要伏击葛森。就凭这三点，葛森认为，自己无论如何要管闲事，亲自管一管这件不该管的案子。

葛森眯起眼睛，仔细地看着前面的路，小心驾驶，也不敢多想了。因为迷雾更加浓了，视线越来越昏暗……

Howsecretsdeep.Howsecretsbecomedark.Thatsinthenatureofsecrets.

秘密如此深藏，秘密变得如此黑暗。这就是秘密的本质。

——加拿大科幻作家、科学家

科利·多克托罗

CoryDoctorow（1971-）

【2011年12月21日凌晨3：51汉都警察江北总署大楼广场】

慕辰汐警督勘察现场时喜欢走来走去。她焦急地等待着法医三处的处长赵熙月。好端端的一个女子是如何来到戒备森严的江北总署，好端端的一个女子到江北总署啥都不干，直接跳楼。慕辰汐的直觉是，她是被人约到了这里。

慕辰汐和葛森不同。慕辰汐相信直觉，她有野兽般的直觉，非常准确，从警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错。这也是她多年来生存和猎食的法宝。她是一个实力派的警员，而葛森认为那都是运气。因为准确的直觉就是宇宙星瀚之外的好运气。葛森曾经有一个问题很想问同是神探而一直没有机会见面的慕辰汐：如果有一天你的好运气——你的直觉突然消失了，你应该怎么办？

慕辰汐焦急地问张安：“法医三处的赵熙月怎么还没来？江北总署的人纪律散漫是出名的，都是葛森这样的人太多了！”

张安扶了扶眼镜：“我怎么听说葛森是一个很有名的犯罪心理学家，是我们汉都警察总署的首席犯罪心理学家。”张安是一个身高177cm的男性探员，浓眉大眼，非常秀气，体型偏瘦，作风硬朗，枪法很准，着装休闲。他在今年7月的时候听过葛森的一个演讲，对犯罪心理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张安渐渐对慕辰汐有时候的一些逻辑思维的直觉产生了怀疑，尽管慕辰汐这种直觉是正确的，神奇的。即便直觉从来是准确的，那也是星辰之外的好运气。

慕辰汐看了张安一眼，有点气愤。张安就不再说话了……这样的沉默保持了多久，张安和慕辰汐都没有计算。没有多久，两辆警车组成的车队从迷雾之中驶来。

慕辰汐叹了一口气：“可算是到了！”巡逻车突然刹车停在江北总署的广场，留下了长长的刹车痕。看着赵熙月慌慌张张的样子，慕辰汐很好奇，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慌慌张张的？慌慌张张还来这么晚？”

赵熙月松了口气：“路上我们遭到了枪袭！一个枪手事先埋伏，对汽车做过手脚，使用警用装备，M16步枪。我觉得这个人一定是职业杀手，要不然就是咱们内部人做的。袭击时间和枪法太他妈的准了。”

慕辰汐敏锐地看了一眼赵熙月：“是嘛！我有一种直觉！和今天这件谋杀有关，今天这个谋杀和葛森的遇袭，证明我们内部有内奸，大大的内奸！您先来看看这个案子！您肯定和我有一样的判断！”

赵熙月点点头：“在哪儿？请慕警督带我去看看！”

慕辰汐撅撅嘴：“你相信这件事吗？有人打电话说3：33有人跳楼，说在德麟银行大厦。我早早就到了，但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甚至我布置了大量的SWAT特警和大量的重案组干探，仔细地捜证却没有任何结果。这个时候，咱们警局总台的无线电报告说汉都警察江北总署大楼有探员发现楼边在滴血。于是我就赶过来了。整个搜索过程从329到333。333刚刚到天台就有一个亚裔女子跳下来了。她就倒在我的脚边，您看——”

赵熙月看着不远处的尸体。赵熙月先上去检查了整个尸体。整具尸体比较完整，虽然从顶层跳下，这证明没有遇到强障碍物。赵熙月开始严格地对尸体进行一步一步的调查。首先是检查尸体的坚硬程度，她轻轻地掰了一下尸体的手臂和腿部：“我想，你的判断有问题！”

慕辰汐耸耸肩：“什么地方有问题？我是亲眼看到她跳楼下来的！”

赵熙月不禁打了个寒战：“不是一个人跳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

慕辰汐有点想笑：“不是一个人跳下来，难道是两个人跳下来？真是好笑吧，你这个人！”

赵熙月又打了个寒战：“我刚才检查了这具女尸的死亡时间，从尸体的坚硬程度和尸斑来判断，这个死者已经死了至少一个小时。因为尸僵是一个小时以上才会形成的反应。所以如果是3：33跳楼摔死的话，那么距离现在才不到20分钟。尸体绝对不可能提前坚硬。根据死者的尸体判断，死前也不可能做过任何剧烈运动。这个女尸身穿束腰长裙，黑色丝袜和8mm的高跟鞋。这身装扮，我看是之前很难有过运动的。只有运动引起的大量出汗和体表排出分泌物，才可以促进尸僵的提前。如果这一项排除，那么我基本可以断定有一具女尸当着你的面跳楼了！还是从江北警察总署的楼顶上跳下来的！”

慕辰汐摇摇头：“我是不相信诈尸的！你是搞法医学的，我想你也不会相信的！”

赵熙月也摇摇头：“可惜这是事实！悲惨的事实！我是法医，我的工作是根据尸体的死因和有关尸体的一切医学常识给负责本案的警探以专业意见。至于判断和推理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慕辰汐点点头表示认可：“有没有可能，我说的是可能啊！有没有可能有人先骗她做运动，然后造成尸僵提前的假象，再帮她擦干身上的汗，然后换一身衣服？造成完美谋杀和不可能犯罪的假象？”

赵熙月抿抿嘴，看起来是表示否认的样子。她说：“我不知道你是否看过给死者化妆的入殓师的工作过程。或者是看过日本电影《入殓师》的镜头。给死者化妆和穿衣需要非常专业，如果没有长时间的训练是完全不可能的。例如很多细节就会出现纰漏。而且根据我的推测，衣服上没有折痕，证明这是早就穿在死者身上的。最关键的是，虽然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但是这个女子身上很强的香水味还没有散去。所以我想应该不是这样的。至于还有一点就是死者的衣服上也有血迹和破损，这和尸体的外伤大体一致，所以死者应该没有换过衣服，从而证明死者死前没有进行激烈运动来增加尸僵。”

“尸僵如何判断呢？”慕辰汐摸摸下巴，打断了赵熙月。

赵熙月扶了扶眼镜：“人死后肌群发生坚硬，将关节固定，而使得尸体呈现僵硬的状态，称为尸僵。时间的形成机制有很多说法，不过我认为是和体内、肌肉足够量的三磷酸腺苷耗竭有着密切的关系。三磷酸腺苷是促进肌肉保持收缩性、弹性和水分柔软的主要化学成分。一旦人体死去停止分泌，尸体就不再具有弹性，而开始呈现僵硬了。至于时间，尸僵一般形成于人体死后的1~3个小时。一般尸僵分为上行型和下行型两种。一种是从脚部扩散到全身，这种非常少见，法医学的实例非常少。绝大多数都是从下颚和颈部开始逐渐向下扩散到全身。我刚才测试过死者颈部、手臂和腿部的坚硬程度，死者至少已经死了4~6小时。因为全身各大关节都形成了尸僵。有没有可能有更长的时间呢？我检查了女死者的角膜，角膜没有浑浊。人死后角膜透明度会逐渐降低，浑浊呈灰白色，最后不能透视瞳孔，被称为角膜混浊。人死后不久，粘多糖和水保持饱和，角膜就会很清晰。死亡4~6小时的时候，角膜就会出现很多白点。”赵熙月拨开死者的眼皮，“你看，还是比较清晰，只有一些灰白色的小点，有大有小，应该只死亡了4~6小时。至于详细的死亡时间报告，老规矩，三个工作日，给你书面的，详细的。”

慕辰汐点点头表示谢意，嘴里却仍然念念有词：“难道真的是尸体跳楼，借尸还魂？这难道是香港电影《异度空间》？这简直就是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的最好‘证明’，一具尸体怎么会跳楼呢！”慕辰汐从来不相信鬼神，所以慕辰汐相信，这凶手一定有某种手法可以让一具尸体跳楼。她突然从深思中间醒来：“赵法医，请您继续检查尸体的情况。”

赵熙月将尸体翻过来做过简单的鉴定以后，对死者的衣着拍照，以辅佐自己的判断。赵熙月打开死者的衣服，吓了一跳，忙叫慕辰汐过来。赵熙月用一个标尺放在死者身上，然后对尸体拍照：“你看这里啊！死者的胸部，不光是乳房，还有其他的部位都受到过破坏。破坏的凶器应该是刀一类的东西。不应该是钝器，而应该是锐器。你看看，这上面刻着什么字？”

慕辰汐在赵熙月的指点下看清了死者胸前血肉模糊的刺字，赫然醒目的“333”，三个活生生刻在肉上的数字。慕辰汐跺了跺脚：“他妈的！又是333，又他妈的是333！”

赵熙月站起来：“我做了十几年的法医没见过这样的事情！会跳楼的尸体，尸体上刻着死者跳楼的时间。这一切就像是事先设计好的变态谋杀。当然，我对犯罪心理不太懂，但是对尸体进行虐待、鞭尸和破坏的行为，完全是变态的行为。我建议你找葛森——汉都警察总署江北总署首席犯罪心理学家，或者是汉都警察总署江南总署首席心理学家楚汐萤，这两个人都可以！不过，这两个人，我估计你得找葛森。楚汐萤绝对不愿意别人打扰她自己的美容觉！”

慕辰汐对楚汐萤这样的工作作风很愤慨：“荒唐！这些人是怎么进入纪律部队的！真是警察总署的悲哀啊！”慕辰汐立即挥手叫张安过来，命令道：“你立即去请葛森过来！”

葛森感觉有点冷，他扣紧了深蓝色西服的钮扣：“不用找了！我来了！”葛森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出风头。想象一下警探们正在埋头紧张工作，有的拍照，有的采集，还有的分析讨论。因为凶手可能就在附近，还有大量的特别行动队员手持武器保卫现场。这个时候一个人身穿西服、黑色衬衫，系着领结，手持一个雕工别致的烟斗，跨步走来，还频频向警员们挥手。按照慕辰汐的说法：这样的人不是出风头，简直就是找打！葛森大声的谈笑风生完全破坏了迷雾笼罩下犯罪现场的神秘和紧张感。葛森黑色的高帮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赵熙月连忙站起来，脱掉验尸手套，看了看慕辰汐，说：“我来和你介绍一下！”她指了指葛森：“这位是葛森警督，汉都警察总署江北总署首席心理学家、重案B组组长葛森。”然后指了指慕辰汐：“这位是慕辰汐警督，素有‘警界霸王花’的美名，是署里有名的刑侦专家。”

葛森笑着吐了一口烟圈，想和慕辰汐握手：“您好您好！早闻大名！”葛森是嗜烟的，但是不爱尼古丁，却喜欢真正的烟叶。而慕辰汐是非常憎恨烟酒的。慕辰汐捂住了口鼻，表示出了厌恶的表情。赵熙月作为旁观者，她明白，他们两个人的分歧不是来自误会，更不是来自谣言，而是从最基本的特点上这两个人就注定格格不入。赵熙月暗自祈祷，他们俩合作的摩擦能够小一点，否则调解他们两个估计要让其他探员花很大的功夫。

慕辰汐冷淡地说了一句：“您好！”当时手没有伸过去。可以看到葛森的笑容完全地凝固了，只是嘴还咧在那里。由于葛森这个人多年的摸爬滚打，再加上心理学的渊博经历，葛森这一个微弱的变化很好地逃过了很多人的眼睛。当然，慕辰汐是否看到，这一点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赵熙月和旁人都无从得知了。

慕辰汐仍然保持冷淡地说：“我带着您看看现场吧！”

葛森点点头，一个劲儿地抽着烟斗。慕辰汐捂着嘴喃喃地说：“今天早晨259，接线员张梦妮接到了匿名举报电话，估计用了变声器。到302，电话一共持续3分33秒。电话预告：‘你相信3：33会有人被谋杀，尸体就在德麟银行大厦！’这一句话，重复了3分33秒。我进行周密的部署，到达了德麟银行大厦，却没有任何异动。结果警察电台很快收到了江北总署天台滴血的报告。我们立即赶到江北总署，当时正是凌晨3：33，这个女人从天台跳下来，就倒在我的脚边。当时我来不及接住她，已经没有呼吸了！确认死亡！”

葛森吐了一口烟圈：“是有点邪门啊！这里面可能是有很大的问题！”

慕辰汐干笑了一声：“呵呵！这我早就知道了，这废话用你说！这还不是最邪门的！最邪门是刚才法医检查，这个死者跳下来的时候已经死了！一个女尸会跳楼！这简直是耸人听闻！而且很明显是跳下来的！我们这么多人亲眼所见！可见其耸人听闻，简直是传说中的‘不可能犯罪’，咱们底下的探员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是‘阴兵借道，厉鬼杀人’！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人心惶惶！”

葛森放下烟斗，做了一个干呕的样子：“真是胡扯！一具尸体跳下来可能有很多原因！这些人，肯定是好莱坞的《木乃伊》看多了！脑袋都以为咱们可以看到复活的木乃伊了！”葛森摸了摸尸体：“已经有尸僵了，至少死了好几个钟头。这样子的尸体复活？吓唬谁呢！”

慕辰汐点点头：“你终于说了句明白话！你再来看看尸体的胸口。乳房被破坏，用锐器在胸口刻着333。又是他妈的333！”

葛森不再嬉皮笑脸了，他陷入了沉思：333——这显然是有奥义的。这可能代表着什么？333是凶手的代号？那么为什么是333，不是666，也不是999？也可以是360，250。他要是叫‘二百五’这个代号多霸气啊！333一定代表着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333可能是什么，可能是书的页列行，也有可能是宗教符号、历史代号、密码，也可能是某种编号。葛森压抑着烦躁的情绪……

然后葛森看看慕辰汐：“谋杀分为很多种，在犯罪心理上。多数人看到这样的暴力谋杀，都会出现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无法理解凶手的行为，比如今天这件案子。普通的警探很难从尸体或者其他环境证据调查下去，当然，像您这样的刑侦专家有时候也会束手无策。这并不奇怪，你们经验不足，并不了解这些凶残奇特的杀手的行为。”葛森和慕辰汐以及现场的调查人员解释的时候尽量避免晦涩难懂的心理学术语，这样才能让他人通俗易懂的领略葛森的意思，了解凶手的剖绘特征。如果讲得过于专业会影响大家的认知，折损理解的程度。葛森接着说：“暴力型犯罪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经过事先策划的，冷静执行，条理清晰的犯罪，我们称之为‘有组织犯罪’；相反而言，杂乱无章，行事鲁莽，随机行事，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甚至有点艺术创新的杀人模式就是‘无组织犯罪’。当然，有些犯罪同时具备两种特征，我们称之为‘混合性犯罪’。举例来说，大名鼎鼎的美国连环杀人魔埃德蒙·其普是一位典型的‘有组织犯罪’者，但是他分尸和他所谓的‘尸体艺术’又属于‘无组织犯罪’者。”

慕辰汐不耐烦地盯着他：“你说的什么‘有组织’啊，‘没组织’啊，‘艺术’啊，我都不明白！利索点，说些大家都能听明白的好不好？！”

葛森放下烟斗，做了一个厌恶的表情：“简单地来说，这两种凶手的特征，我说某人属于有组织犯罪并不代表他的谋杀行为在任何时候都是有组织的；我说某种行为是组织犯罪的典型行为时，也不代表其他的行为都是有组织行为。例如在尸体上刻上‘333’或者分尸，这些所谓的‘艺术加工’都是有组织犯罪者的无组织犯罪行为。例如这个案子，其实也是一个‘藏尸’的行为。凶手将尸体以某种方式藏匿于房顶天台，让尸体在3：33以某种方式再让大家发现，就是掩盖杀人事件和杀人目的、手法的‘藏尸’行为。所以我们依次判断，这是一个理性计划，冷静执行的凶手，应该是有组织犯罪者。当然，四分之三的凶手都会有这种藏尸的行为，所以并不稀奇。但是，凶手提前向警方报告有人将会被谋杀，以及随后在死者的胸前留下刻字，这都是‘艺术’行为，是突发奇想的‘艺术’创作！”

慕辰汐点点头：“有点儿明白了！”

葛森接着说：“一般而言，犯罪可以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准备阶段。凶手通常在作案前做一些准备，但调查人员通常调查到最后才能知道详细的准备过程。第二，我们可以称之为实施阶段。我们调查这一过程时，重点会放在凶手如何选择被害人以及实施犯罪上。一般包括谋杀、挟持、虐待等行为，杀人方法也多种多样。第三就是抛尸阶段。有些凶手抛尸很随意很传统，这就是传统上的抛尸，让尸体尽可能地不被发现，永远尘封。而有的罪犯也会故意让尸体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让警察发现，这就是高智商、有组织犯罪的表现。最后一个阶段尤为重要，因为作案后他们会心虚，希望想方设法地了解我们的进度以摆脱侦查，甚至远走高飞。但另一些凶手则会找机会接触办案人员或者在命案现场徘徊。他们也可能参加被害人的葬礼，目的以满足自己幻想出的满足感和获得侦破信息。有组织犯罪的罪犯都是步步为营，绝不是临时起意，因而在其行为模式中间最重要的是策划部分。他们的策划部分主要是从幻想里来的，可能他们走上犯罪道路之前就形成了。所以，有组织犯罪的主要特征就是精于策划，这表明他们犯罪行为的所有阶段都精心策划好了，但是由于有的时候一步步走下去太简单了，他们会突发奇想，搞些‘艺术创作’。因此，我们依然可以根据线索把侦破的工作引导到正确的方向。罪犯有一定的适应能力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有些罪犯能在一次次犯罪中间学习到很多东西，并且日益提高其杀人技艺。连环谋杀一定要注重前面的第一次、第二次的案子，时间越早，越容易找到破绽！”

慕辰汐都有点不耐烦了：“这么点事儿，搞这么多理论，真是讨人嫌！唠叨鬼！叨叨叨叨不知道叨叨个什么！”结果慕辰汐环顾四周，却发现张安和其他探员都在做笔记。慕辰汐摇摇头：“唉唉唉，这破话记什么笔记啊！”

张安不停地记着笔记：“我觉得很有道理啊，对于分析凶手很有帮助！”

葛森的手机响出了三全音的铃声，用过iPHone的人都知道，这是标准的短信消息铃声。葛森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笑着对慕辰汐和张安说：“各位，等我消息吧！我有点事情！我约了美女在我家里。”

慕辰汐呸了一声：“大晚上，美女找你能干什么的！早就听说葛森这个人老不正经，生活作风有问题，喜欢个人英雄主义。果然是名不虚传！真的等天亮了你就能有消息！？”

葛森点点头：“当然。”然后上了车，关上车门。“放心吧，这个女死者我认识！”然后哈哈大笑，开了巡逻车扬长而去。

慕辰汐又呸了一声：“这个老不正经的！这不是耽误事情嘛！”

张安笑着问：“按照葛长官的说法是不是该收队了？”

慕辰汐呸了一声，呸在了张安的脸上：“收队个屁！”

张安擦了擦脸，有点唯唯诺诺地说：“还不让我们学习啊！葛森这叫办事生活两不耽误，这应该值得我们学习啊！”

慕辰汐气得牙痒痒的：“这还不耽误工作！你知道个屁！”

张安还是唯唯诺诺地看着慕辰汐：“您再这样，我就想调到葛森的B组去了！多学习学习！”

慕辰汐冷笑一声：“你能进老色鬼的B组，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美女，你这样的，恐怕咱们的大侦探葛森不好这一口吧！”

【几小时后2011年12月21日上午7：59汉都警察江南总署大楼】

平时，慕辰汐是打死都不会早起的。她回去沐浴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就赶快回到了江南总署处理这件特殊的“女尸坠楼案”。女尸坠楼，再怎么听也是一件无稽之谈。慕辰汐希望能在网上搜索到一点蛛丝马迹。现在的互联网真是够气人的。你搜索“女尸”“诈尸”“复活”这样的字眼出来的却是恐怖小说和那些私立小医院的广告，什么死了三天就能复活之类的。慕辰汐真是觉得又可气又可笑。最生气的就是竟然还搜索出来了葛若凡的小说，简直是让人无法忍受。

与此同时的另一间办公室，葛森在用自己的老师、上司兼好朋友程楚楚的办公电脑搜索着网络信息。而葛森搜索的就是333。什么都没有，333却搜索出来了333音乐网，333性感美女网站，333香烟。葛森把烟斗摔在桌子上，口里喃喃地说：“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个时候程楚楚走了进来。程楚楚是一个橘色头发的女子，散发出澳洲的独特气质。程楚楚来自澳洲，温文儒雅却是一位受人尊重的上司。程楚楚捂着嘴：“哎呀！你悄悄地进了我的办公室，还用我的电脑，这就算了！还把我的房间搞得烟雾缭绕的，你知道我最讨厌抽烟了，更何况这是完全封闭的写字楼办公室！”

看着这位41岁，仍然风韵犹存的女上司，葛森说：“哎呀，我不是在江南总署没有办公室嘛！我又有你办公室的钥匙。我要在今天约见黄志忠署长，又突然想到一点事情。我想要查点资料，结果搜到的全是小广告。这不，气死我了！”

程楚楚笑着说：“活该！”

葛森上了江南总署大楼的32楼。32楼是总警监办公室。总警监办公室是保密级别很高的，很多人在警署上班几十年都没有上过32楼。葛森到了31楼，看到署长女秘书端坐在那里，桌子上摆着很多文件。葛森问：“署长看了我的文件没有？”

秘书点点头：“葛警督，署长看了你的报告！他要我告诉你，昨天的案子不光是你投诉慕辰汐，认为慕辰汐不适合这个案子。慕辰汐也投诉你，说你个人生活作风不检点，而且将命案当作儿戏，个人英雄主义膨胀，认为你也不适合这个调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在这种情况下，黄署长决定召开案情讨论会议，并分别由你们两个阐述，让署长办公室、警务部和督察室都听一听二位的高见！督察室的意见是：请你在稍后的会议上即刻向大家公布死者的身份。你这样的行为已经违反了督察室制定的汉都警察总署警官管理条例的相关规定了。”

葛森强忍着怒火，冲秘书笑了笑，转身离开。他嘴里咒骂着：“该死，这个慕辰汐！我和你没完！”

墙壁的不起眼处遍布着针孔摄像机和窃听器。黄志忠总警监正戴着耳机，看着电脑监控画面中葛森的反应。他笑了，他笑的时候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压迫感，可能是因为他的鹰钩鼻吧……

【2011年12月21日上午9：00汉都警察江南总署大楼第三会议室】

葛森进来的时候，慕辰汐已经讲完了。葛森都不听她讲了什么。那股子官样文章葛森是隔着八百里都能闻到味儿的。葛森一进来你就知道葛森的上层关系走得多么好。无论是警务部的长官、督察室的长官，没有哪个不和他称兄道弟，互开玩笑的。慕辰汐已经走出了小会议室。按照这种会议的要求，争执的双方是不能同时在场的，都是分别向委员会汇报，然后再由委员会讨论，这样保证了事情的公平公正，也有效地确保了案情的重要证据和线索的保密性。黄志忠这个人服务警队30多年，要说警察总署有卧底，最不吃惊的也就是黄志忠了。

“我今天不想多说，因为案情目前还不能给大家一个明确的答复。这个案子只发生了几个小时。我手上也没有任何本案的最新证据。我只知道死者是曲云林，是汉都赫赫有名的德麟集团扶植的大明星、影视歌三栖明星张颖荻的特别助理。这个人为何到江北总署，如何走进戒备森严、保安严密，到处都是密码门和特别通行证检查的江北总署，这都是问题的关键。还有就是我本人和法医赵熙月经历的遭袭事件，这都说明了我们的内部有内鬼！大大的内鬼！内部接技术人员的巡逻车的时间和车次都是电脑排班的，就是问督察室的王颖主任，她也不知道！所以这件事情很邪门！更别说这个死者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已经是一具女尸，而且出现了尸僵现象，这具尸体却会当着那么多SWAT队员和探员的面跳楼！而且和那个匿名电话预测的3：33那么吻合。还有死者胸前的333究竟是什么意思……”葛森一口气就说了十几句，真的很累，喘了一口气接着说，“无论从哪一点都可以看出这个案子有着巨大的疑问，非比寻常。我和慕辰汐警督非亲非故，无冤无仇，我也不会说要报复或者怎样。我只是觉得这个案子是一件非常之事，非常之事就要用非常之人。有些人说我不务正业，在南美洲一个非常原始还没有语言的村落去感受犯罪心理和了解肢体语言，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我的非比寻常。既然是非比寻常之事，我觉得各位领导就要用非比寻常之人！我就说这么多，谢谢各位长官！”

葛森鞠了一躬，走了出去。能够证明连环杀手的方法很多，葛森希望自己是对的。整个警务部也对这样的看法持相同意见。在慕辰汐看来，这件事一定是一个连环杀手有预谋的做案，因为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并且不乏准确的判断。其实，葛森和慕辰汐这一对搭档并不融洽。以前他们之间的分歧和意见绝对不亚于如今葛森与叶建贤之间巨大的分歧。与其说葛森与叶建贤的矛盾是基于两种不同的人生观，而葛森和慕辰汐其实是两种意识形态的不同。慕辰汐依靠的是直觉，这种野兽般敏锐的直觉是她多年来生存和掠食的法宝，这是慕辰汐的意识形态；而葛森则怀疑一切，他依靠的是自己的机械式的怀疑方式，而不是直觉，这是葛森的意识形态。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形态。而葛森渐渐发现自己机械的怀疑往往会耽误很多时间，而连环谋杀案的凶犯往往无法停止他们的行动，这是一种独特的杀戮。所以葛森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慕辰汐的一个怀疑重点，一个目标，哪怕是一个荒诞的念头都可以改变整个案情的怀疑重点。与其说是只缘身在此山中还不如说是一叶障目难见泰山。而葛森的“进攻”手段是将“泰山”包围起来，每一寸怀疑，每一寸“进攻”都是平等的；而慕辰汐则是在确定这是“叶子”而不是“泰山”的时候，直接“戳穿”这层“叶子”，看见“泰山”。慕辰汐其实也发现，葛森这样均等的怀疑虽然给案子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时间，可能会带来更多的连环谋杀，因为连环谋杀的罪犯认为每一次谋杀是一种情感的宣泄，就像是普通人的性欲和贪恋，是无法完全抑制的快感，但是葛森这种全面的怀疑一方面会弥补被慕辰汐这样直截了当的怀疑方式遗漏的细节，另一方面，时间越长，理论上凶手的心理活动越会加剧，欲望越会增长，也就无法控制他的思想，他可能变得暴躁而且急切，就会失去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所以渐渐的，慕辰汐和葛森都认为二人不同的意识形态是一种互补。无人知道葛森和慕辰汐每个人两分钟的简短陈述究竟让这些人讨论了多久，但是直到午饭时间才传来让葛森接手女尸坠楼案的消息，而慕辰汐则提前强制圣诞休假，圣诞节以后再来警署上班……

但无论是葛森还是慕辰汐，都想不到这个案子仅仅是一个开始……慕辰汐也想不到这次休假会成为一次惊悚的假期……

Whenyouhaveeliminatedtheimpossiblewhateverremains，howeverimprobable，mustbethetruth.

当你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无论剩下的是什么，即使是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

——英国着名作家柯南·道尔笔下的名侦探

歇洛克·福尔摩斯

SherlockHolmes

第2案

德麟银行大厦疑云

已经基本被确认为凶手所谓的匿名电话提到的德麟银行大厦竟然发生了银行抢劫事件。而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劫匪为何突然全部被击毙？究竟是警察神勇还是另有灭口的“黑手”？所有的银行值班人员竟然都是换班。巨额赃款为何在警察将银行团团包围的情况下仍可以不翼而飞？这一切又与333有何关联……

·出场人物·

张颖荻

覃乐

杨晓冉

杨晓雯

刘珊珊

李怡欧

顾以桐

葛森和赵熙月是邻居，葛森家境相对赵熙月和其他警察来说比较殷实，因为作为心理学家，他还有额外的收入，从给他人授课、出书中间获得。因为葛森有一辆豪华的轿车，所以他每天早上顺路将赵熙月带到警署。两人本来也是工作上的搭档，一个是行动部一个是法医部，本来合作就比较多。早上在汽车上，他们俩偶尔也讨论一下案情。

赵熙月总结，葛森今年三十出头，为什么没有结婚，不是因为长得太丑，虽然确实并不好看，但是其最大的缺点就是唠叨。本来以他的学位资历，可以到安全部这样核心的部门去做事，就是因为其好唠叨，话多做不了间谍，这才做了警察，当了一个警督。而且另一个导致葛森“不婚不孕”的最可怕的原因是他重案组的警官是女多男少，所以绝大多数时候那些女警员都把葛森当成了大哥或者邪乎一点说，可以用电影《失恋33天》中的一个新名词叫“男闺蜜”。你想，一个大男人，天天在一群女人中间插科打诨……因此这也是葛森打光棍的第二个原因之所在了。第三个原因就是，葛森真的长得不怎么样，唯一可以说的是……该怎么形容呢？那就用粗犷？不太合适！那就用……抽象吧，这个比较含蓄。

赵熙月要是自己有毅力学开车绝对不坐葛森的汽车，他俩的母亲是同事，所以打小起赵熙月就听葛森的啰嗦，从他俩的学生时代开始。因此赵熙月一度想换一个警署上班，就是因为她得知葛森也分到了这个警署。对于赵熙月，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每天早上坐葛森的车，因为他又会天南地北地胡侃，然后车速开得很慢，所以常常会迟到。有的时候赵熙月甚至希望坐警署接送警员的班车上班，但是，班车实在是太挤了。

一上车，赵熙月就做哀求状：“葛爷，今天少讲一点好不？”

葛森只有用一个无奈的眼神看着她：“今天我会讲得很少，尤其是对你讲得很少！我今天要去飞机场接一个美女！加拿大回来的！我推荐她到警署我这重案B组。”

赵熙月吓了一跳：“又是美女？你怎么最近勾搭这么多美女啊？难道你打算放弃楚汐萤？”

葛森撇了撇嘴：“大姐，不要用‘又’和‘多’这样的字眼，我有那么低俗不堪吗？现在警署，尤其是高级警员都是女多男少。像我们重案组这种以调查为主的工作是女多男少，只有治安警和特警这样行动任务多的警队才有大量的男警员。这是普遍规律，历史惯性啊！因为他们要在第一线冲锋在前啊！你说我管着心理学这块儿，基本上都是文职，那还不是姑娘多啊！”

赵熙月坏笑着说：“我听说新进入咱们重案组的女警员林婧是你的初恋情人，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葛森抿抿嘴：“没错！林婧是我的‘初恋’！‘初恋’过婴儿床，我认识林婧的时候我才四岁。别提那些没用的。你啊，总是在背后揭我老底，嚼人家的舌头根儿。这回这个加拿大回来的叫顾以桐，顾以桐是我当时教的唯一一批学生中的一个，都是孺子可教的栋梁之才。和我去年举荐的乔黛泠警长是同期同学。乔黛泠特长是现场分析和痕迹学、法医学；而这次回来的这个顾以桐，我主要教授她的是心理分析、心理攻防，这才是破案的王道！现在电视剧和小说，尤其在柯南·道尔完成《福尔摩斯探案集》以后，大把的笔墨和现在警察的侧重点都在所谓的科学现场分析上，类似于如今的CSI或者香港的所谓化验署。现在的人，把什么指纹啊，DNA啊，看得太重，其实那不过只是破案的辅助部分。我们的警员不能把主要的精力全部放在DNA和指纹上，验出来是谁就去查谁。要学会先大胆假设，小心分析，然后再根据科学环境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推论找到罪犯。现在的警官，越来越相信指纹比对、验尸报告以及环境证据，越来越相信犯罪心理，越来越相信那些数据报告，而对真正的逻辑判断视而不见。人们喜欢给这些约定俗成的不需要动脑筋的所谓的‘事实依据’取上浪漫的名字，例如一只蝴蝶在中美洲舞动翅膀，就可以在几千公里以外的北美引起一次龙卷风。我们听了十几年的‘蝴蝶效应’，可是有谁预测过一次真正的龙卷风，哪怕只有一次？没有！我们宁愿被这些‘事实依据’捆绑束缚，愿意被它们牵着鼻子走。愿意不动脑筋地通过这些手里大大小小的报告去提出自己对案情的看法。而不是通过自己的思考和逻辑思维。”

赵熙月无奈地看着他：“我就是干这行的，你们哪次起诉没有我的帮助？！真是的！我就是很喜欢CSI这种鉴证工作啊！”当汽车行驶到德麟银行大厦门口的时候，葛森突然停了一下车。葛森觉得这个银行的名字非常熟悉，但是随后路口的绿灯亮了，葛森又继续驱车前行。

葛森开着车在中央商务区匀速快行。葛森这个时候安静了下来。他看着这座城市的核心部分。有的城市一生只能来一次。有的城市，还没有等到你要离开，就想着何时再来。这样的城市，就是汉都。有些人在高厦楼宇间快步穿行，有些人在电影院里消磨掉半日的时光，然后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卡布基诺，隔着高厦楼宇落地的玻璃门扇，看洒水清洁车刚刚走过的淋湿的街道飘落着一地的梧桐叶子，或是感觉自己从西洋镜里看到了花一样的风景。每天以这种模式活着，或忙碌，或惬意，这是汉都人的时光，葛森就是在这样的时光中长大的。他不断地接近这座城市的梦想。那是一个汉江江畔的梦。每天，值班的警员都会更换街头告示栏中通缉要犯的画像。看着这个留着八字胡和光头的年轻男子的容貌，葛森觉得有一丝眼熟，但是又那么的不留心。觉得通缉犯眼熟，是一种人本质上的心理暗示，人总会将身边的人认成某个不熟识的人。

汽车很快行驶到了汉都国际机场国际航班A7即将到达的航站楼。葛森转悠了几圈，想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顾以桐的身影。直到看到了一个女子，葛森叫了一声：“顾以桐，我老葛啊！”

顾以桐戴着着名的“飞行者·兰道夫”墨镜，留着披肩的黑色长发，皮肤白皙，犹如晧雪凝脂，感觉如果用手一碰就会破；芙蓉如面柳如眉。虽不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是至少也算是清新亮丽，高贵典雅。身穿红色小套装，下着超短裤，黑色丝袜，防水台高跟鞋。这么一个甚至可以有着与亚洲巨星范冰冰媲美的女警探却站在了让自己最不显眼的角落。顾以桐缓缓地朝着葛森的车走来。顾以桐本来叩开了后面的车门，葛森对着赵熙月很不客气地说：“你这家伙！没皮没脸的！一点眼力都没有，坐到后面去！让我和美女亲近亲近！”赵熙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幽幽地说了一句：“重色轻友！”看到无奈地被赶到后排座位的赵熙月，顾以桐赔了个笑脸，而后走到葛森身边的副驾驶座，坐了上去。

赵熙月笑着说：“你好，我是法医三处的赵熙月警督，以后还希望多多合作。我听说，你是葛森的学生？”

顾以桐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赵熙月，然后再瞧瞧葛森：“是的，我认识葛森可早了。他曾经是我的教员。”

葛森笑了：“小姑娘越来越漂亮了！”

顾以桐拍了一下葛森的脑袋：“这个老胖子啊，说话没正经。一点没有老师的样子……说出去谁相信这是以前的大教员啊！”

葛森哈哈大笑，开着别克牌汽车下了机场高速，直奔若凡大道，再折上玺萤中路，然后上了泠然高架桥。行驶到贝克街，然后向右拐入伊丽莎白大道，然后到了皇后大道就是江北总署大楼。葛森的车轮刚刚进了警署的停车场就听到了警用无线电台传来急促的请求支援的声音：“我是警员0037189，我是警员0037189。我的巡逻车在德麟银行大厦发现持枪抢劫，发生枪战。现场只有一个不值班的警官在支援我，警号0000288，江南总署重案组E组长慕辰汐警督。请求机动部队支援，请求机动部队支援。”葛森义愤填膺：“狗日的，没有王法了！怎么能在葛爷面前抢劫银行！听着，顾以桐，你待会儿左右开弓掩护我。”

葛森叫赵熙月从后排座位上拿出那个旅行袋，赵熙月发现里面是长短枪支。葛森要求赵熙月帮忙找到M16、弹匣和子弹。赵熙月按照要求，把子弹装进弹匣然后上了膛。

这个时候，江北总署的刑事情报科送来了德麟银行的平面图，直接传送到了葛森和诸位同事带有3G功能的iPad上。德麟银行大厦是一个现代风格的玻璃幕墙建筑，大约有几十层。一楼是银行的营业部，二楼以上要从另外一个门进出。所以一楼营业部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与上面的商厦并没有直接关系，这保证了银行的安全和密闭性。这个银行有两个出口。一个是大门口，由大理石堆砌的欧式风格大门。另一个是后门，供员工进出，尤其是供押运车进出的员工专用通道。整个德麟银行营业部又分为三个部分。一进大门是一个大厅，一般会有一些银行工作人员尤其是漂亮的银行女工作人员或者客户经理与一些等待办理业务的客户。这个大厅只与一个狭长的走道相连，通向银行的最里一层也就是银行柜台和金库。走道的两边分别是其他柜台和办公区，也就是中间的一层。而根据慕辰汐的描述以及刑事情报科的分析，慕辰汐警督现在应该在营业部一楼中间左侧隐蔽处的证劵交易柜台，这里主要是为一些贵宾客户提供证劵股票交割服务的。而这些大多是隔音的保密房间。

葛森开车到了现场，现场已经聚集了一些警察。他们的主要武器是手枪。这些都是巡警部的巡警，往往只有克罗克手枪和雷明顿散弹枪，连大口径的伯莱塔M9A1这一类手枪都没有。现场门口的匪徒手持俄罗斯制造的AK系列武器，下装30发7.62mm专用弹匣。葛森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双方的火力对比，打开车门，隐蔽在车门后，手持M16。葛森的汗从肥胖臃肿的脸颊散开到全身。葛森有些发憷。凭这些力量，葛森是很难保证能够控制这批匪徒的。这些匪徒可以说真的是武装到牙齿了。这个时候特勤部的SWAT机动部队来了。机动部队是汉都最精锐的准军事化警察部队，拥有M4，M16A4等。他们还有重防弹衣、高爆手雷等军用武器，以及狙击步枪等战术武器。葛森看到机动部队的警长童皓对他挥了挥手。葛森点点头，拿起扩音器大喊：“里面的人听着！我是江北警察总署重案B组警督葛森，放下武器，我保证你们会减轻判刑的！”

葛森喊了半天，也没有反应。葛森觉得不对，示意其他的巡逻车和支援的SWAT机动部队小心应付。他挥舞着手语，让大家保持梯队警戒。然后他拿出M16，瞄准了大门方向。突然两个匪徒一个手持AK47，一个手持UZI9mm冲锋枪疯狂地向警车扫射。葛森躲在车门后，手背向持枪，扫射大门方向。AK47使用的俄制7.62mm步枪弹最大的特点就是穿透力强。葛森所乘坐的轿车并不防弹，子弹很快将汽车门打得稀烂。葛森下意识地低下头，躲避被子弹打得飞溅的玻璃碎屑和打到近距离固体产生的跳弹。这一轮扫射来势突然而且非常凶猛，子弹像雨点般朝葛森飞来。葛森第一次有了身处战场的那种危险的感觉。刚刚赶来的警察增援部队和SWAT机动部队立足未稳，还没有进入预定的攻击位置就被匪徒的军用步枪打得节节败退，虽不算是丢盔弃甲，但是已经有不少警员受伤。有两个警察已经被军用步枪射出的威力强大的子弹击倒。但是敌人疯狂的扫射使他们耗去了很多子弹，这不是吴宇森的电影，子弹永不耗竭。很快手持UZI冲锋枪的那个匪徒就已经在更换弹夹了，只有手持AK47的匪徒还在不停地朝葛森和同事们扫射。

葛森听到了“咔嚓”一声，丰富的枪械知识告诉他这是AK47等俄式武器弹匣退弹的声音，表示枪械所用弹匣的子弹已经耗尽，提示换弹匣或者重新装填子弹。葛森一个转身，正面持枪，起身瞄准，一个点射就击中了手持AK47的匪徒的头部，另一个手持9mm微型冲锋枪的匪徒见势不妙，便匆匆退回银行。

与此同时，慕辰汐正躲在银行的证劵交易柜台内。之所以慕辰汐在证劵交易柜台，是因为她今天不值班。但是，她手上的股票要办理延期交割的手续，所以来到了银行。由于降温，慕辰汐身穿黑色皮质紧身夹克，足蹬黑色高跟皮靴。她戴着墨镜，手上拎着一个很女人的手包。她注意到几个人进来后，先是遇到了值班经理张丽华的询问，然后是一阵扫射。听枪声慕辰汐明白是着名的近战之王AK47的枪声，当然她清楚不要轻易露头。然后她从自己的皮包里，掏出改装过的加长枪管的史密斯韦森M199手枪，加长的枪管和黑色金属的枪体使得这把枪显得格外硬朗。慕辰汐用随身携带的便携对讲机联系到了外面巡逻发现抢劫的警员，汇报了里面的情况。等到外面听到了M16的枪声，慕辰汐明白是机动部队来了。当那个手持UZI9mm微型冲锋枪的歹徒退进银行时，慕辰汐抓住时机，从桌子下一跃而起，借助大理石地面在地上滑行，然后用这只超大口径的手枪连续射击，敌人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现场更加一片混乱，甚至分不清敌我。剩下最后一个匪徒看情况不妙，立即从后门，也就是那个员工专用通道，向外逃窜。慕辰汐一跃起身，接连开枪，但是因为奔跑时无法瞄准，还是让他逃脱了。她追了出去，发现匪徒早就准备好了加满油的逃跑汽车。慕辰汐只能从后面开了几枪，但是一点儿也没有阻止汽车行驶，最后的一个匪徒逃跑了。

等葛森手持M16带领机动部队进入银行时，林婧此时正好赶到了匪徒逃跑的侧门。林婧灵机一动，就准备从侧门杀进。林婧正在挨个检查倒地的匪徒，提走匪徒手边的枪。正当林婧背对一个匪徒时，躺在地上的匪徒突然准备捡起手枪攻击林婧，被葛森点射击中，不省人事。后来只看到慕辰汐手持史密斯韦森M199手枪，戴着墨镜神采奕奕地从银行后门进来。从她满脸的汗可以看出刚才是在一路追逐那辆逃跑的汽车。与机动部队一道赶来支援的刘珊珊激动地说：“哇塞！女终结者。”

葛森收起枪：“记住，你们是警察，回家再犯二。警队可不流行搞个人崇拜！”

葛森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说道：“哎呀，慕辰汐警督真乃神人也啊，这么快就干掉了劫匪，真不愧是‘霸王花’啊！”

慕辰汐一点也不笑：“还是让他跑了一个！”

葛森心里想：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笑着说：“跑的那个家伙肯定是高手！要不然霸王花会把他彻底搞‘熄火’的。”

慕辰汐撇撇嘴：“他是怎么跑的我不知道，这个劫匪在不停开火，我很被动，他用AK47朝我扫射7.62mm子弹，我只有躲在大理石的门柱后面，然后那个绑匪就开车跑了。”

葛森笑着说：“剩下的就是我们江北重案组的事情了，恐怕你要配合一下录个口供。”

慕辰汐笑笑：“走的那个绑匪身穿黑色避弹衣，身高在175~180cm之间，壮实，但是不是我们葛爷这种一身肥肉的壮，而是强壮，浑身肌肉，应该是退伍军人或者是曾经受过健身训练。使用兵器非常熟练，枪法很准。值得注意的是左撇子，拿枪习惯和我们完全相反。黑色的福特轿车，车牌号是汉A-S09973，应该是被盗车。因为如果我是劫匪，不会傻到用自己的车和自己的车牌。现在汉都的车牌都是和户口直接挂钩的。”

葛森笑了一笑：“谢谢配合啊！”心里却在想：zhuangbility。你才是胖子，你们全家都是胖子！这些常规的事情还用得着你在这里耀武扬威的。然后叫住乔黛泠：“通知那些巡警兄弟，给我找这辆车，然后通知法证部和法医部可以开始取证和验尸了。首先我要知道，究竟有几个劫匪几杆枪，是不是只跑了一个。”

葛森先是听到了一阵窄跟高跟鞋走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来的叮叮声。在银行幽暗深邃的走廊，这种叮叮声非常动听。两个门口封锁现场的警员敬礼：“程楚楚长官！”

葛森回头向程楚楚点点头：“恩师！”

程楚楚身高中等，皮肤白皙，橘红色头发，身穿深蓝色套装窄口裙，脚蹬窄跟高跟皮鞋，给人一种非常优雅的淑女形象。一看干练的外表和加快的步伐就是属于非常漂亮但是做事非常认真的探员。她叫住葛森：“葛森！这里的事情将由慕辰汐警督接管，她比较了解情况！”

葛森看了一眼：“恩师，不是吧！”

程楚楚看到了葛森那一副黯淡忧伤形同功夫熊猫没吃饱饭的样子：“你负责给他们录口供！我听说这个德麟银行的千金跟你关系不一般。你要帮我做做他们这方面的工作。”

葛森摇摇头，看着比自己大一些，但是仍然风韵犹存的漂亮的女上司，希望获得这位当了自己老师好几年的上司的一点帮助，可是看着程楚楚一副这件事没商量的表情，只有低声说了一句：“刘珊珊，跟我走！”

银行的负责人身材纤长，披肩长发，皮肤白皙，两个深深的酒窝，笑起来非常迷人。她身穿紫色的塑身连衣裙，皮肤色的丝袜，紫色的漆皮高跟鞋，显得非常有淑女韵味。葛森看着眼前这个负责人，只是觉得有一种特别眼熟的感觉。

银行的负责人捋了捋头发，突然拍了一下葛森，葛森吓得一抖，那个漂亮女子说道：“我是杨晓雯啊，不认识我了！老葛！”

葛森于是突然大笑，赶快去握手：“哎哟，我是说怪眼熟的！”

杨晓雯笑了笑：“怎么，当了高级警官假装不认识我了？”

葛森摇摇头：“哪儿能啊！我是现在不敢在大街上乱认美女，否则有人到信访办或者警民关系科投诉我好色！”

杨晓雯笑笑：“幸好老同学能及时赶到，可惜那笔钱还是丢了！哎……我怎么好向在瑞士养病的爸爸交代啊！”

葛森笑着说：“我会帮你把它追回来的，你要相信我们警方的能力啊！不敢说别的，在汉都，我们是顺风耳，千里眼！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劫匪，斗不过我们汉都警察。”

慕辰汐撇撇嘴，对身边的一个重案组同事笑了一笑：“还说这个葛森不好色，见到美女都走不动道，这个案子已经不是他负责了，还在这里和人吹牛。”

杨晓雯笑的时候非常迷人：“如果你们追回了，我就请你们去海岛别墅过圣诞节！”

葛森大笑起来：“美女请客，当然我要更加卖力才行啊！”

这时，杨晓冉也走了出来。杨晓冉是杨德麟的侄女，也是杨晓雯的堂姐。杨晓冉一头酒红色的长发，盘了起来，显得很有气质。她身穿红色的长裙和白色的长礼服，开口道：“‘舅舅’，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有多久没见过‘舅舅’了？”

乔黛泠和顾以桐两人大惊：“‘舅舅’？！”

葛森笑着向大家解释：“估计这个事情李怡欧和刘珊珊知道。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为廉政署工作，冒充过德麟银行的大老板杨德麟，所以杨晓冉叫我‘舅舅’。这是老朋友间的一个外号。”

刘珊珊是一个身高178cm的女子，长发披肩，原本是江南总署的，和葛森关系比较好，“情同姐妹”，所以葛森对她特别优待，将她调到江北总署，当了警官。她低声对葛森耳语道：“你小心点哦，夸下海口！要是成了悬案，看你怎么办！”

葛森冲刘珊珊笑笑，然后看看杨晓雯、杨晓冉：“言归正传，你们今天值班的是哪几个？”

杨晓雯翻看了一下自己的黑莓手机：“今天值班的大堂经理是覃乐，职员有六个，打死了一个，叫张恺。一个重伤的叫张丽华，剩下在防弹玻璃房间里面的四个分别是王兰、刘宣、齐竹发、黄谦，这几个都不是值班的，都是换班的。”

葛森突然抬抬头：“什么？今天当班的都是换班的？”

杨晓冉点点头：“没错！”

葛森皱皱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这种现象在你们银行常见吗？这种事情平时多不多？”

杨晓雯看了看自己黑莓手机上面的记录：“还是蛮多的。每逢节假日，换班的还是很多的，过几天不是圣诞节吗？”

葛森笑了笑：“是啊，这倒是真的。”

杨晓雯笑着说：“你看，你先把谁叫过来接受询问？”

葛森抬抬眉：“谁的岁数最小？”

杨晓雯笑着说：“王兰！”

“把她叫过来吧！”葛森从风衣口袋里拿出烟斗。葛森暗自想：我这还不是老太太吃柿子捡软的捏。杨晓雯和自己一样也是心理学博士，葛森担心如果是监守自盗，那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一切都要小心翼翼地安排才行！

【10分钟后德麟银行VIP隔音交易室】

葛森看着王兰：“不介意我抽烟斗吧？”

王兰笑着看了看眼前这位酷似赫尔克里·波罗的探长：“不介意，我爸爸是个老烟鬼！”

葛森笑着说：“那好，那好！”

葛森笑着问：“姓名？年龄？职务？籍贯？”

王兰回答：“我叫王兰，今年23岁，大学毕业，在德麟银行做低柜柜员，籍贯就是本地。”

葛森点点头：“噢噢噢，说一说劫匪抢劫银行的过程吧！”

王兰手有点抖：“这些劫匪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今天天气很冷。这不太引人注目。他们是分批进来的。外面有一个在前台管理叫号器的管理员，职务是客户经理，叫张丽华。在她询问那些人的时候，他们掏出了枪，然后先杀了三个保安和击倒了张丽华。然后叫我们装钱。”

葛森哈哈大笑起来，王兰觉得毛骨悚然：“谁告诉你保安被杀死了，而张丽华却只是被击倒？”

王兰欲言又止，只有沉默，而葛森还在那里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

赵熙月正在验尸，她把肝脏温度计插进死者肝部：“我想这几个人的死亡时间基本上都是一致的。所以我根据尸体的硬化程度和尸体的实际温度，还有他们身上枪弹的贯穿伤，可以判断这二人都是军用突击步枪或自动步枪扫射致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很多伤口都是叠加的，也就是说步枪叠加穿透的。而重伤者张丽华应该是在这个方向被突击步枪击倒。不敢确定是不是所有的死伤者都是被7.62mm口径的AK47步枪所伤，要送到署里做进一步的IBIS弹道试验和验尸才能断定。”

葛森吸了一口烟斗，白色的烟圈从烟斗慢慢飘出。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第二个嫌疑人刘宣：“刘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换班？”

刘宣是一个小伙子，偏胖，平头，戴一副黑框的胶皮眼镜。他吞吞吐吐地道：“我，我……葛警官，我想陪女朋友过圣诞节，但是我星期六值班。”

葛森点点头：“好男人啊！唉，你平时看什么电视剧？”

刘宣对于这个问题有点茫然：“《男人帮》吧！”

葛森接着点点头，平和地笑了，虽然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脸上的肉缩成一团，就像是英国小说家阿加莎·克里斯蒂女士笔下的侦探小说人物形象：肥胖的比利时侦探赫尔克里·波罗探长。葛森接着问道：“当时报警的按铃就在你的办公桌下，为什么你不报警？你当时在干什么？”

刘宣眼皮跳了一下，葛森清楚地反应这是一个标准的微表情，意思是由于脑部运动，眼部供血不足，导致快速的眨眼和眼部周期运动，这在心理学上是一个明显的撒谎动作。刘宣开始有点结巴地说：“我……我不敢，当时他们（劫匪）说……说了，谁报警，就打死谁！”

葛森再次微笑，然后仍然淡淡地注视着刘宣。

葛森接下来把最老实、年纪最大的银行职员，负责柜台的主管黄谦叫到了眼前：“你是黄谦？”

黄谦笑着回答：“是的。”

葛森摆摆手：“你确定当时歹徒说过‘谁报警就打死谁’这样的话？”

黄谦笑着说：“没有，没有。真没有。他只是说：‘再不装钱就开枪！’”

葛森继续用他一如既往的笑的战术结束了这次审讯。葛森高兴了还会哼上几句交响乐，这实在让刘珊珊不敢接受，尽管葛森的钢琴弹得很好。紧接着进来的是当班的值班经理覃乐，葛森一眼就敏锐地从覃乐看杨晓雯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温柔。葛森眯着眼睛顿时顿悟了两个人的关系。

葛森笑了一笑，整理了一下他黑色的领带。葛森的穿着总是黑色衬衫、黑色西服、黑色皮鞋，再加上黑色领带、黑色皮带上别着的醒目的金属制成的警徽，以及腰间那把克洛克18C9mm的手枪，然后说道：“想必您就是覃乐经理吧，久仰大名，您是世界知名的理财师。我非常荣幸认识您！”

覃乐礼节性地笑了一笑：“太客气了，我才是久仰您的大名，您是心理学的专家。我听说您是我们大小姐的大学心理学系的同班同学，最后获得了博士学位！”

葛森也继续他略显僵硬的微笑：“案发时，您当时在哪儿？”

覃乐停顿片刻：“我当时在洗手间！”

葛森撇撇嘴：“逃过了一劫啊！您听到什么声音没有，例如枪声？或者什么别的！”

覃乐思考片刻：“我听到了枪声，应该有两次吧！”

葛森点点头，若有所思：“是啊，两次！没错！”

口供完成了，葛森笑着看看刘珊珊：“你发现了什么？从口供中间？”

刘珊珊撅撅嘴：“杂乱无章！你问的问题也是好奇怪的！”

葛森扬了扬嘴：“正因为这件事情杂乱无章，所以我想明白了。这件事情表面上看合情合理，匪徒胁迫银行职员，警察围攻拒捕的持械匪徒，其实里面有几组案中案！”

刘珊珊不解地问：“案中案？你是不是发现了啥？”

葛森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顾以桐拿来了一张打印的文件，上面是一张彩色喷墨打印的照片：“这是被击毙的歹徒以前的头目，一直不知去向，听说逃往东南亚了。”

葛森拿着烟斗，看了看顾以桐：“我想不需要了，应该与本案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怎么感觉这个人像是一个人呢？”

顾以桐摸摸头：“是的哦，我也觉得这个人很像是一个人。怎么感觉刚刚才碰到呢？”

葛森故弄玄虚：“这是我的小秘密，去，告诉慕辰汐，一个都不许走，所有人，我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Manisleasthimselfwhenhetalksinhisownperson.Givehimamaskandhewilltellyouthetruth.

当人以自己身份说话的时候，便越不是自己。给他一个面具，他便会告诉你事实。

——19世纪伟大的作家、编剧、诗人

被誉为“19世纪的莎士·比亚”

奥斯卡·威尔德

OscarWilde(1854-1900)

所有的银行员工和警官警察包括法医处的人都集中到了银行的大厅，也就是抢劫案的现场。葛森笑着拍拍慕辰汐：“辛苦了！本是我江北区的案子，还要你江南区的重案组组长来管！”

慕辰汐摇摇头：“你要是给力一点就轮不上我了。”

葛森哈哈大笑起来：“其实我已经有了点头绪，我希望得到验证。下面所有的人站到你们刚才所站的位置。等待慕辰汐警督的登记，谢谢！”旋即回头看了一眼杨晓雯：“你跟我来！”

葛森拿着牛皮笔记本和老式的昂贵的钢笔，硬是把杨晓雯拉到了银行贵宾室的走廊：“刘宣有女朋友吗？”

杨晓雯笑着摇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葛森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怎么这么肯定？”

杨晓雯笑着说：“他昨天晚上才参加了我们的单身交友会啊！这是我们德麟银行每年的传统。而且，刘宣是出了名的单身汉，因为年轻才俊，他的个人情况一直是大家茶余饭后的焦点，所以他的个人问题是不太好隐瞒的，因此我认定他不可能有女朋友。”

葛森嘎嘎地笑起来：“原来如此，我已经参透其中的奥秘了。”

葛森正在漫不经心地走回大厅的时候，慕辰汐也在笑：“我明白了！”

葛森拍拍慕辰汐：“你也明白了？”

慕辰汐笑着点点头：“等到明天张丽华的通讯记录出来后，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慕辰汐和葛森在银行布置了明哨和暗哨，明的站在和把守银行的各个出口，暗哨就是悄悄跟踪这几个人的行踪。虽然重案组的警员和其他人一样，此时都是一头雾水，但是似乎只有葛森和慕辰汐才知道他们究竟在干什么，似乎只有他们才显得成竹在胸。

【翌日2011年12月23日上午8：00】

德麟银行的上班时间是早上8：30，葛森和慕辰汐等人乘坐警车来到了德麟银行。葛森今天是一身米色西服，就像一个大叔，而慕辰汐警督则身穿女式西服，但是略带几分休闲和野性。她腰间那把被改装的史密斯韦森M1990.50英寸口径加长枪管的手枪令人感到寒意阵阵。她戴着兰道夫·赛特墨镜，显得神采奕奕。

乔黛泠跑过来：“葛森，葛森！”

葛森跑过去：“怎么了？黛泠警长。”

乔黛泠递一份报告给葛森：“警督，昨天值班客户经理张丽华在医院遭到刺杀。根据弹头弹道测试，枪械鉴证组给出了检测报告，应该是……”

葛森和慕辰汐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应该是0.45英寸口径的MK-23手枪，也就是现场丢失的那一把，对吧！”

慕辰汐紧接着说：“你接下来要说的是那个劫匪死了吧。”

乔黛泠非常吃惊：“是的，两位警督，今天在汉都江北沿江风光带的沙滩深处发现了布满弹孔的小轿车，和捂着流血处的劫匪尸体。经过法医赵熙月的验尸，从尸僵、肝温来判断，劫匪已经死了十个小时。现场还没有发现那丢失的巨款，不过，一旅行袋的枪支还完好地保留在车内。没有发现劫匪以外的其他指纹，除了枪战以外也没有搏斗的痕迹！”

慕辰汐笑着看看葛森：“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葛森笑着看看慕辰汐：“是吗？这么有把握？”

慕辰汐要葛森安排大家站在当天大家站的位置，已经死的人则由警员代替，慕辰汐和葛森、程楚楚、赵熙月四人站在旁边。而杨晓雯和其他德麟银行的高管都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慕辰汐笑着跟大家说：“我是汉都警察总署江南警察总署重案E组组组长慕辰汐警督，目前我负责处理这次抢劫杀人案。允许我介绍我目前的搭档，汉都警察总署江北警察总署重案B组组长葛森警督和汉都警察总署江北警察总署法医三处处长赵熙月警督，还有这位是领导，她是汉都警察总署行动部部长程楚楚警司。”

葛森和赵熙月、程楚楚笑着看向周围致意一下，又站回人群中。葛森示意的时候十足像一位总统，还向大家挥挥手。

慕辰汐笑着说：“下面我要为大家揭开这宗神秘的抢劫杀人案。故事要从昨天上午8：45开始说起。”

慕辰汐笑着说：“全汉都所有行业上班时间为上午9：00，然而银行要早半个小时营业，也就是上午8：30。原因很简单，因为早上，德麟银行设在山上重兵看守的金库会将今天德麟银行各支行所需要的现金、可贩卖黄金和可贩卖珠宝运出，然而在路上并不好下手，因为押运车是防弹车，甚至要比现在美军使用的悍马步兵装甲吉普车还要结实，即便抢银行的人用手榴弹或者TNT炸药，我看都未必可以成功。关键是警察会在短短几分钟内赶到，而几分钟时间根本无法破解押运车十位数的密码和解决掉押运车上五个手持散弹枪的押运保安和一个手持M16自动步枪的值班警员。所以在路上动手显然是不可能的了！那要在哪里下手呢？”

慕辰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赵熙月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她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很像是香港TVB台庆剧《法证先锋3》中间徐子珊扮演的女警。慕辰汐习惯在思考的时候整理自己的头发：“当然是在银行，虽然银行也是一个极难下手的地方。但是银行如果没有内应就很难达到抢劫的目的。原因也是非常简单，在银行抢劫就要面对无数的针孔摄像机和监视器，还有一旦银行职员触发警报，警察最快只要40秒就能赶到现场。如果没有内应，即便是《荷马史诗》中间刀枪不入的战神阿喀琉斯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慕辰汐用精明的眼神环顾四周大家的反应，“何况即便是阿喀琉斯也会露出一个致命的脚踝。”

覃乐有点纳闷了：“什么阿喀……琉斯，什么脚踝？”

慕辰汐接着说道：“典出希腊神话《荷马史诗》，战神阿喀琉斯是海洋女神忒提斯和凡人英雄帕硫斯所生，是半人半神的英雄，传说参加了着名的特洛伊战争。他刀枪不入，是因为母亲曾经将他泡入冥河之中。唯有阿喀琉斯的脚踝被母亲握住没有浸泡，所以他有一个致命的脚踝，后来这个典故被称为‘阿喀琉斯之踵’，同时阿喀琉斯之踵也是一个医学名词，形容脚踝。言归正传，回到话题上来。整个抢劫显得训练有素而且对地形非常熟悉，能够知道这里的每一间房，连员工的紧急出口都知道，还会根据地形狙杀前来办案的警察，这些都必须有一个内应。要知道就连我们警察得到的德麟银行大厦大厅的平面图都是三年前的，还没有建筑审查署的盖章。所以这个内应是一定存在的！应该就是在这里的工作人员，而这个内应必须是本来就在那天上班才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所以这个人不是别人，只有张丽华，只有她没有换班。”

覃乐笑着对慕辰汐说：“美女警督，既然案子已经查到内应是张丽华，还把我们今天早上困在这里干吗？”

慕辰汐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我们调查到其他人的口供都很奇怪，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你们知不知道给警方假口供，是妨碍司法公正，会被起诉？”

杨晓雯和覃乐以及很多德麟银行的高管都觉得很吃惊，程楚楚也不例外：“什么？”

慕辰汐笑着说：“下面由葛森警督谈谈口供的情况。”

葛森笑着说：“诸位都应该知道，我是心理学和犯罪学的博士。结果你们在录口供时还要对我撒谎，而且是极其弱智的谎言。你们太小看我葛某的智商了。”

大家都以吃惊的眼神看着葛森，除了眼前的杨晓雯。这位当时葛森在美国大学心理学系最优秀的同学，她静静注视着葛森，不知道她是在用心理感受，还是在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着眼前这位老同学。只有她不吃惊，所以在人群中间显得非常扎眼。

杨晓雯冷静地微笑着注视着葛森，而葛森也冲她笑笑，然后开始了他的慷慨陈词。他说话声音洪亮清晰，即便是银行大厅的深处仍然依稀可辨：“我首先从年纪最小的王兰开始审讯，王兰显得非常配合，但是也同时过于紧张。先是我与她握手，她手脚冰凉。这正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心理反应，如果一个人撒谎，又非常害怕被人识破，那么为了大脑能进一步地想出对策，本来手足部位的血液的多余部分全部供给脑部，就会出现手足冰凉，四肢无力。”

葛森笑着看看大家：“我当时奇怪，这个小姑娘不是银行的劫匪，她想和我撒什么谎呢？我带着重重疑虑继续审问。后来她说话结结巴巴，似乎没有把握，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她清楚地意识到张丽华当时是被击倒，而不是被打死，与其他保安不同。可见她知道张丽华的中弹原因，但是我继续追问，她则改口否认，而且脚和膝盖以下的下肢都伸向了靠近凳子的地方。这是一个明显的逃脱迹象，这也就是心理学上着名的‘战与逃（Fightorlight）’。森林里面的小动物如果看到了老虎会有怎样的反应？就会像她一样，脚进入随时站起的姿势，然后把膝盖对准敌人。这代表一个人觉得自己的安全遭到威胁，但是一个银行职员，如果不触犯法律或者试图隐瞒什么事实，她有什么理由会害怕一个和蔼可亲的警察大叔呢？我没有想通！”

王兰一屁股坐在地上，恐惧在脸上蔓延散发。葛森静静地注视着她。然后继续说：“然后是刘宣，他也在撒谎。不但手脚冰凉，而且有点瑟瑟发抖，当时我仅仅是在笑而已。刘宣告诉我，他换班是因为他的女朋友，但是圣诞节是真的，女朋友是假的。”葛森转向刘宣，对他说：“因为你仅仅在案发前一天晚上还参加了单身相亲会，而且同事对你的情感遭遇很是关心，你不可能瞒着这么多人去与一个女子产生地下情，所以你也在撒谎。这是第二个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刘宣明显地感觉到了恐惧，但是没有王兰那么的脆弱。他显得更加坚毅一些，仅仅是可以发现他额头渗出了汗水。葛森拍他肩膀的时候，他有些瑟瑟发抖。

葛森顿了顿：“接下来就是年纪最长的黄谦，当我指出你说的和刘宣说的不一样时，你却特别紧张，这同样引起了我的怀疑。他说错话，他有嫌疑，为什么你那么紧张？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一般的审讯中，如果听到别人的口供有问题或者是有重大作案嫌疑，被审讯的这个人一定会舒一口气，然后变得轻松起来。而你却比他本人听到有重大嫌疑的表情还要吃惊、夸张和恐惧。这难道还不说明你也有问题？当然最后同样有疑点的是齐竹发。”

齐竹发笑着摇摇头：“警官先生，您没有盘问我？没有摁报警器的是刘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葛森笑了起来：“我说了报警器就在你的办公桌下了？”

齐竹发冷汗直流，底下的人也开始交头接耳。葛森得意地笑了笑继续说：“最好笑的就是你，我在隔音室审讯的刘宣，你怎么知道我说话的内容？”

葛森抿了抿嘴：“我的审讯结果是——你们四个都有问题，都有犯罪嫌疑。”

慕辰汐笑着说：“有问题的不止这四个，还有张丽华的死。下面有请江北警察总署法医处处长赵熙月为大家宣布张丽华的尸检报告。”

赵熙月是一个皮肤非常白皙但是略显可爱的女法医，身穿白色女式休闲衬衫，下着蓝色牛仔裤，戴着可以拆成两半的眼镜。她环顾四周：“今天凌晨汉都籍女子，德麟银行高级职员张丽华在医院被刺杀，经过子弹的弹道鉴定，与德麟银行抢劫杀人案所使用并且在现场没有找到手枪只找到弹壳的那把MK-23手枪的弹道结果一致，换句话说张丽华是被凶手用这把枪杀的。但是我们却发现第一次，也就是在银行抢劫中，射向她的子弹是从后面射来的，而且不是近距离，而是远距离的贯穿伤，因为我们没有找到死者身体上因为近距离射击的热浪而产生的灼伤和火药残留。”

杨晓雯环顾四周，看了看大家的反应，不解地问慕辰汐：“这能够说明什么？我觉得有点杂乱无章，听不明白。”

慕辰汐笑着说：“根据大家的描述或者说是现场的情况，死者张丽华不可能是被劫匪从正面近距离射击的，而是从背面远距离射击的，而且当时所有歹徒也不可能这样做到。因为这个子弹是从……”

慕辰汐手指着银行的柜台，葛森吃惊地站起来：“哈哈，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慕辰汐笑着说：“其实事件是这样的，女士们，先生们，张丽华就是抢劫组织的内应，因为她在抢劫前五分钟有移动电话的短信记录，而其他人都没有，而且讯息内容就是‘yes’，而且她的银行账户最近突然有来路不明的壹佰万元的巨额收入。所以我有理由推断张丽华就是这个抢劫案的内应。”

葛森笑着说：“我也想到她就是内应，但是钱呢？”

慕辰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就在银行里面！”

杨晓雯和银行高管都站了起来：“什么？”而覃乐的表情更加夸张：“不会吧，警官。”

慕辰汐笑着说：“今天我们找到了那个匪徒的车，匪徒死在里面了，死因是流血过多。但是没有发现钱的痕迹，现场也没有撬开车门或者盗窃的痕迹，关键是好几把走私的价值不菲的枪械没有被拿走，而且现场鉴定的结果也与我的推论一致，所以钱只会在银行。”

葛森笑了笑：“就算昨天在银行，晚上下班他们也可以带走啊？对不对？”

慕辰汐笑着说：“昨天我布置了十多个警察和暗哨，不可能让他们带着这么多现金从银行的任何一个出口离开。所以钱必定还在这个银行。”

覃乐显得很不客气：“警官，我看你应该写小说，而不是做警察！想象力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愚蠢！”

慕辰汐笑了笑：“从换班开始这四个人就行踪诡异。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四个从来没有在一天值班过。不过就是上个星期的一次银行职员野餐突然变得熟悉的。我想是你们一定知道了张丽华的行动，偷听了他们的电话。我们在搜查你们的私人物品时发现了王兰的抽屉里有窃听手机的截听装置干扰器。并在刘宣的抽屉里找到了接收器。我想这些就是窃听张丽华的移动电话用的。我想把这些交给技术部门很好查证。你们窃听了计划以后就换班到同一天，也就是他们动手那天，然后把我这个客户中间唯一的高级警官叫到银行，说是提前到期办理延期交割。其实就是让我打破抢劫案的节奏，让你们在警察和匪徒混战的时候渔翁得利。你们从后面下手干掉张丽华，后来发现她还活着，于是计划了当晚的第二次暗杀。还有覃乐，我估计也是你们给他的杯子里放了泻药吧。因为我们在他办公室的水杯中发现了处方快速泻药，这种泻药是专门用来医学检查和疏导排便用的，饮服后很快就会有反应。覃乐不停地去厕所，也就给你们浑水摸鱼提供了绝佳机会。”

黄谦笑了笑：“如果是我们四个人联手做的话，钱和枪你知道放在哪里？你不知道的话就是臆想，是污蔑！”

慕辰汐哈哈大笑：“你真以为我是傻子！我想就在覃乐办公室的地板下面，我仔细观察了只有覃乐的办公室是复合地板，这种复合地板是方便装修的，很好拆卸。我想钱和证物就在里面。”

不久警方就在覃乐先生办公室的地板下面发现了手枪和所有的现金和可交易的黄金总价可能超过1000万元美金。王兰、刘宣、齐竹发、黄谦四人最后以抢劫、持枪谋杀和妨碍司法工作以及职务犯罪等五项罪名被起诉，三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一个判处无期徒刑。轰动汉都的“德麟银行抢劫杀人案”终于圆满破获了。慕辰汐也成了警界的名人，各种新闻是不断连载。就连定在圣诞节的杨晓雯组织的大学同学聚会也让葛森带慕辰汐和重案组的成员一起去。葛森为此郁闷了一夜……

连续经历两场大案的葛森身心疲惫，他下意识地来到了布铎铬咖啡馆。他刚刚走进咖啡馆，却看见对面不远处的雅座上，慕辰汐正在和一个男人纠缠，直到那个男人甩手离去。葛森本想避嫌，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葛森还是与那个甩手而去的男人擦肩而过，坐到了慕辰汐的对面。

慕辰汐有点不好意思：“千躲万躲，还是被我最讨厌的人撞到了！看来汉都就是巴掌这么大的一点儿地方，哪儿都藏不住人。”

葛森笑了笑，下意识地把烟斗熄灭了：“是啊，有的时候，我警察当得越久，越感觉每个人在这个世界里根本无处可藏。”

慕辰汐笑了一下，显得比工作中的慕辰汐更为贤淑知性，更为有女人味：“无处可藏，这个词用得好！真的是没处躲，没处藏啊！”

葛森调皮地说：“哎！这就像女人了吗！干吗总是和男人婆一样的，这样子你也不怕嫁不出去！”

慕辰汐撇撇嘴：“是啊！不是未婚夫跑了吗？”

葛森抬抬眉，两个抬头纹清晰可辨：“什么？那是你的未婚夫？我还以为是你的老爸呢！”

慕辰汐笑了起来，这是葛森第一次看到慕辰汐这个冤家笑了：“得了吧！你长得才像是我爸！”

服务员走了过来：“先生，您的泰国奶茶。”

慕辰汐看了葛森一眼：“你也喜欢这里的泰国奶茶？”

葛森笑了笑：“是啊，这里的泰国奶茶是这个老太太亲手做的，我觉得喝着这种味道，就像是往事的一次洗礼，过去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感觉人生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

慕辰汐无奈地摇摇头：“得了吧！肉麻死了！你以为那是孟婆汤？泰国奶茶有这么神？！”

葛森摆摆手，说：“咱俩也合作了两个案子了。我才发现我渐渐地读懂了你这个人！”

慕辰汐笑了笑：“噢，是吗！我也觉得奇怪，你坐在我对面的时候把烟灭了，看来在心理学家面前一个人还真是无处可藏啊！来，说说看！”

葛森深吸了一口气：“怎么说好呢！有的时候我感觉你没有安全感，把自己完全束缚在一个深深的包裹里面，与世隔绝，就好像全世界都在骗你。有的时候明明你笑得很开心，却故意掩藏起来，让别人感觉你这个人毫无表情，就像是一个面瘫。明明心里装着事儿，又要看起来若无其事，刀枪不入。对陌生人从不吝惜笑容，却对同事和身边人歇斯底里，脾气焦虑。说什么好呢！很多人认为你是女超人，女神探，‘霸王花’。但是我觉得你是一个脆弱的女人，至少本质上是一个脆弱的女人！”

慕辰汐吓得甩甩头：“心理学家果然不光是对罪犯来说你们是可怕的，对身边人来说你们更可怕。我觉得我没有勇气学习心理学这样的东西，我担心看得太穿，太透明，太通透，我会完全失去自我，我会不敢面对这个世界，我会厌恶我所看到的肮脏邪恶和那些面具底下已经糜烂的人脸和内心。”

葛森喝了一口茶：“别说这个了！为什么你的未婚夫扬长而去，这个心理学家可真没办法分析出来。”

慕辰汐笑着说：“我太忙了，他有了别的人呗。我的爱情观一贯是这样的：如果你心里有别人了，讲清楚，我退出。如果你对别人有感觉，讲清楚，我退出。如果你不想爱了，我放弃。如果你心里还有我，请忘了别人，对我好一点。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而放弃爱别人，这样的同情我不要。如果你从来就没爱过我，要么你滚，要么我滚。”

葛森笑了笑。咖啡馆一直悠扬着E小调32号钢琴奏鸣曲的旋律，让这场谈话变得很微妙。葛森说：“好家伙！这小词儿，还一套一套的！哈哈，那证明你还是一个脆弱的女人，在心理学面前，一切人都是无处可藏的。”

慕辰汐临走之前说：“我们还是有相似之处的，虽然认识不久。我们虽然意识形态相距甚远，但是做人有的时候是非常类似的。我们遗留在外的风采，独立的姿态，我们细心隐藏了自己的悲哀，其实都在编织一个属于自己的海市蜃楼！”

Ideologiesseparateus，dreamsandanguishbringustogether.

意识形态分离了我们，而梦想和痛苦使我们走到了一起。

——英裔美国着名作家、诗人、社会学家

W.H奥顿

W.HAuden(1907-1973)

第3案

离奇坠楼事件

《无人生还》是英国侦探小说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代表作。全球销量和话剧的加场次数甚至超过了莎士比亚。你是否相信有人竟然用无人生还作为连环谋杀的文字密码与警方展开一场在封闭密室的“游戏”。3：33的骚扰电话甚至骚扰到了这次聚会的绝大多数人……这和连环谋杀有何关联？密室连环谋杀的背后却藏着这些人道貌岸然的社会地位下最肮脏的罪证……

·出场人物·

杨凯峰

李天翔

张颖荻

毛瑞琪

谷嘉华

张萍

蒋怡萍

贾一宁

余晨轩

余晨新

何妈

张妈

张萍

林艺迪

【12月23日中午14：40汉都警察总署江北总署重案组】

葛森笑着叼着烟斗，看着慕辰汐：“老大，你在笔录上签个字，然后你就可以走了。”然后多微笑了一下。

慕辰汐接过卷宗，一副嫌弃的表情，说道：“本来圣诞节和周末连休的，好了咧！泡汤了，你妹！”

葛森吐了一口烟圈，撇撇嘴：“我说老大啊，这有什么办法？我未必敢和咱们黄大署长或者黄总警监说这些吗？”

慕辰汐瞪了葛森一眼：“我不管，你去帮我摆平它！”

葛森无奈地看了看慕辰汐：“我自己还摆不平呢！刚才警署的网络与信息安全中心给我打电话说，我在使用警察总署网络端口连入外网时感染了蠕虫病毒。我还得抽时间给他们解释一下去！”

慕辰汐一阵坏笑：“你最近干什么去了？下载岛国动作片？”

葛森斜了慕辰汐一眼：“鬼扯，最近我忙着同学聚会的筹划，忙得不可开交……哪儿有心情搞这种耗费体力的东西。”

慕辰汐笑出了声：“下载黄色电影和这事儿冲突吗？”

葛森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你！”

慕辰汐看到有外人进来：“算了算了，和你开玩笑的！说不定的，病毒这种事情，我们用杀毒软件还不是莫名其妙就杀出来几个病毒。有一次我装了两个杀毒软件，一个杀毒软件把我的另外一个杀毒软件当成了病毒，最后把我的计算机杀毒杀瘫了。”

葛森一下子笑喷了，表情很夸张。

杨晓雯和杨晓冉录完了口供以后准备离开江北总署，看到葛森和慕辰汐都在办公室就敲门进来：“两位神探，你们都在啊！”

葛森赶快请杨晓雯、杨晓冉坐下来：“唉哟，快坐！晓雯，晓冉，录口供的那帮小兔崽子们没有为难你们吧？如果有为难你们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来帮你们摆平！”

杨晓雯笑着说：“没有没有，就是让我下周还要过来一趟。因为开庭后要把他们偷藏的赃款带回银行，现在要做证据上庭！”

葛森毫不客气地走出办公室：“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啊？这点小事你们还要人家上门来拿？两个女孩子开车拿这么多现金金条，安全吗？”他随便指着三个重案组的警官：“明天你们三个，带几个PC（普通警员）武装押运这些现金金条到德麟银行大厦金库！这是命令，听到了吗！”

那几个警官只有敬礼，服从葛森的命令。

然后葛森手持烟斗，迈着方步又返回了办公室：“对了，晓雯啊，是不是这个圣诞节的同学聚会选在你们家的地盘了？”

杨晓雯笑一笑：“对啊！我父亲在太平洋上有一个岛屿，那里是他的别业。这个小岛属于R共和国，它与我们是开放边界的友好邻邦。因为金融危机把这个岛屿的所有权出售，我父亲就参与竞标，拿下了这块地！”

葛森吐了一口烟圈：“可以啊，那个小岛不便宜吧！你们家是越来越有钱了！”

杨晓雯笑了一下：“没有啊，那是因为小岛很小，上面只能建一座小庄园，其他的都是一片陡崖和碎石滩，整个小岛面积小得可怜，简直就像一个人工岛。不过冬天的时候会下暴雪，周围会冻起来，估计船是很难通行的。我父亲会使用直升机来R共和国的朱可夫格勒接各位的。”

杨晓冉说：“你知道吗？这座小岛和这个庄园就是当年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悬疑推理名着《无人生还》的拍摄地和传说中的真实原型。”

葛森哈哈大笑起来：“我最喜欢这种感觉了，cool！”

杨晓雯笑着对慕辰汐说：“慕警官，我也邀请你和整个江北重案B组一起去我的小岛度假。”

葛森一下子烟斗差点把手烫了：“啥玩意儿？”

慕辰汐看看葛森，一副瞧不起的样子，再看看杨晓雯：“这不合适吧！你们大学同学聚会，我们几个一个人也不认识啊！”

葛森连忙点头，表示赞同：“对对对，慕警官的担心有道理！别搞得大家太尴尬，这气氛！”

杨晓雯看着葛森：“你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就这么定了啊！今天晚上就启程，开车到朱可夫格勒，我父亲的直升机在那里等着的。”

杨晓冉看着慕辰汐说：“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回生二回熟嘛！大家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慕辰汐笑着说：“葛森这人根本都没有人样，哪里有绅士风度？连人都算不上，更别说怜香惜玉了！”

葛森摇摇头：“得了得了，说不过您！要不然我干吗叫您老大呢？还不快回去收拾东西？我去通知乔黛泠、顾以桐他们！”

【2011年12月23日晚上19：35江北总署露天停车场】

江北总署是一个高大稳重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玻璃幕墙建筑，位于江北区的中央商务区核心。没见过江北区中央商务区的夜，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纸醉金迷。那一切不是金，却胜似金的东西，那一切不是酒，却比酒更醉人的东西。光，影，形，声，令人沉醉在声色犬马，迷离于夜夜笙歌。夜汉都，汉都夜。

在这样的夜景中，一辆黑色车身，黑色玻璃的汽车，与霓虹璀璨，声色犬马，夜夜笙歌的汉都夜显得格格不入。

葛森是个身材偏胖的人，自称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大侦探赫尔克里·波罗，如今身穿浅色羽绒服，更是像是一只大北极熊，尤其是他的肚子，还很有弹性。

顾以桐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顾以桐是一个讨厌冬天的女子。葛森调侃道：“要不要给男朋友打个电话？打个电话你就不会冷了，还能把你当暖炉暖和暖和我们！”

顾以桐翻了个白眼。顾以桐对于男朋友的要求很高。说实话，估计她这一阵子刚到汉都这边来，还没有能够入她法眼的男人。

慕辰汐和乔黛泠都是属于“美丽冻人”这一类型的，穿得很少。慕辰汐是长发，《霹雳娇娃》里面的那种风衣式夹袄，里面是浅色的女士衬衫，显得错落有致而颇有美感；乔黛泠是白色的羽绒服，牛仔裤，但是头戴一顶帽子，显得颇有一些洋气，有点大家闺秀的范儿了。厚厚的耳机隔绝了乔黛泠听葛森的阵阵唠叨。

李怡欧和刘珊珊两人都是怕冷的主，穿得是里三层外三层，脱掉棉袄还有三层。两个人正依偎在一起。法医赵熙月戴着耳机，穿着深蓝色棉袄，显得有点嘻哈的感觉。工作中的赵熙月显得非常正经，平常时则是一个十足的“腐女”，也是警署中的开心果。

葛森和赵熙月帮大家把所有的行李挪到了别克商务车座位后的行李舱。然后李怡欧和刘珊珊、赵熙月三人坐在最后一排，中间一排因为有走道只有两个座位，那就是顾以桐和乔黛泠。因为慕辰汐和葛森二人换着开车，所以慕辰汐坐驾驶座，葛森坐副驾驶座。

这还是重案组的第一次一起出游。等到汽车开始跑起来，大家都坐定了就开始觉得有点无聊了。顾以桐杞人忧天起来：“葛森啊，是不是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同学啊，否则我们去了不是和傻子一样的？你大概地和我们大家说一说！”

葛森笑着说：“这让我想起了青葱岁月啊！”

乔黛泠撅撅嘴：“好吧，好吧……圆仔，你年轻的时候很好看吗？”圆仔是乔黛泠对葛森的专用昵称。葛森和乔黛泠都不允许外人这么说。主要是葛森很胖，所以当时他们那些可爱的警校学生都叫当时的班主任葛森为圆圆。乔黛泠在车上一般不喜欢接话。她拿起大大的耳机扣在自己的头上，听起音乐来。

顾以桐开着玩笑，还击刚才葛森的段子：“您还有青葱岁月啊，我以为您生下来就是三十多呢！”

葛森无奈地笑笑：“唉唉唉！不要都调侃我一个人好吧？我又不是靶子！我们呢是16届的心理学系同学，和其他系的家伙以前都是在侦探小说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俱乐部里面认识的。这个俱乐部的大多数人都是同班同学。”

乔黛泠倒是提起了兴趣，放下厚厚的耳机。她和葛森第一次到渭口特别行政区办案就是在火车上看的一部阿加莎·克里斯蒂经典的《东方快车谋杀案》。乔黛泠十分感兴趣地抬起头：“具体说说那些参加孤岛派对的人吧，我也喜欢阿加莎女王的作品。”

葛森笑着说：“当年参加这个大学社团的大多数都是心理学专业的。比如我，我就是心理学系犯罪心理学和临床心理学科的，同样是犯罪心理学专业的只有杨晓雯和杨晓冉。”

林婧有点忘乎所以：“杨晓冉，那个美女？”

葛森点点头：“是的，她是我的同班同学。”

慕辰汐关心的倒不是这个，一个急转弯以后淡淡地评价杨晓雯：“怪不得当时就只有她不吃惊，似乎看穿一切而若有所思。”

葛森被吓得抓紧把手：“是的，她是一个狠角色。如果不是这样，我第一个怀疑是她做的这个计划抢劫银行。”

乔黛泠好奇地问：“其他人呢？”

葛森脸上溢出了微笑：“还有一个管理系的就是现在特别犯罪调查科的程一萌，另一个管理系的就是楚汐萤，也就是现在反恐组的组长。不过他们两个现在都在岗位上，自然来不了。剩下的就是这次活动要来的人了：首先是那个覃乐，覃乐不是我们大学的，他是汉都财经贸易大学毕业的，后来在德麟银行上班，做德麟银行总行营业部的经理。杨晓雯作为总监，是他的上司。他你们都见过，在抢劫案时拉肚子的那个！因为暗恋杨晓雯有好多年，而且与杨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今天也在受邀之列。这个人我还真不熟。”

慕辰汐又一个急转弯，大家又是一阵抽搐，葛森坐在最前不禁大叫。慕辰汐无奈地看着葛森：“您老快点说，别管我开车，要是开我那车你不是吓死了。”

葛森看看她：“上回署座黄志忠总警监坐她的车，吓得后来要求署内送高干的汽车不允许超过100km/h。回家就拉肚子拉了好几天，吓得卧床不起。”

顾以桐也不耐烦了：“快说，葛森！专门吊胃口，你又不是说书的！真是烦人！”

葛森只有不说闲话继续说正题：“接下来就应该介绍第二对，不过人家都已经结婚了。就是贾一宁和蒋怡萍夫妇。蒋怡萍是运用心理学的。贾一宁是文学系的，现在在写冒险小说，以前在年轻的时候还比较有名，人又长得帅，女粉丝很多。现在三十多岁了，也就过气了。原来赞助他的德麟银行现在也准备解除赞助。所以，蒋怡萍是来聚会不假，贾一宁的目的莫过于是来说服杨晓雯继续赞助。蒋怡萍是当年心理学系的系花，很多人包括一些美国本土的白人都追求她，不乏“高富帅”。由于当时贾一宁就像是现在的偶像作家之流，所以最后名花被贾一宁拿下。其实贾一宁除了相貌英俊以外最大的缺点是有点口吃。所以这估计就是他文学颇有造诣的原因了，说不出来就只有写下来了。不过结婚以后似乎就名落孙山，现在无人问津，前些时候人人网和新浪微博上也曝光了他们夫妻俩双双出轨的性丑闻。不过不知道真实性如何。他结婚后只写过一本书，后来还翻拍成了最烂的电视剧，叫作《獾猪格格之乌鸦翩翩飞》，蒋怡萍的工作现在仍是交际花，通过帮助别人找路子拉关系挣些‘买路钱’。所以贾一宁是不希望离婚的，否则蒋怡萍就要分走这位‘年轻才俊’的作家的一半家产。而且恐怕他以后连支付自己的出版费用都要困难。”

慕辰汐又是一个急转弯，在雪山的盘山公路上这样开车，葛森觉得就像是自杀。这个时候顾以桐和刘珊珊、李怡欧三人都有吐意，觉得恶心。葛森连忙按动按钮打开最后面的窗户。慕辰汐转了弯以后笑着说：“这次聚会表面其乐融融，其实波涛汹涌啊！怪不得要请我们去的。我还担心尴尬，原来本来就是尴尬，我们去了说不定还能缓解一点。”

葛森接着说：“可不是。杨晓冉和毛瑞琪相对更为复杂，杨晓冉你们都见过。杨晓冉是德麟银行的大千金，现在是德麟银行股份公司的风险控制总监。其实说是大千金和风险控制总监都是好听的，因为她是杨德麟大哥的女儿。但是他大哥从小就很懦弱，所以一直在弟弟的公司里讨口饭吃。自然而然地杨晓冉虽然是杨晓雯的堂姐，但也被大家说是大千金。虽然她们姐妹感情很好，但是因为晓冉身份卑微，说是风险控制总监但是分管总务，负责购买一些文具、日用品之类的。至于另外一个男一号就是毛瑞琪，这个毛瑞琪就神秘了。他不是我们心理学系的，他是化学系的，也喜欢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这个人是化学系的博士，挺神秘的。这个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去造原子弹了呢！搞得神秘兮兮的，和007一样。”

顾以桐搓了搓冰冷的双手：“为啥是原子弹？这是你的玩笑吗？”

葛森摇摇头：“还真没有那么简单！我前些时候听杨晓雯说这个哥们儿手断了，打着绷带，和抗日战争英雄战士似的。因为酷似军人，又是化学博士，所以我们都以为他去造原子弹了！”

慕辰汐目光一聚，似乎发现了什么，若有所思。她嘴里嘀咕着：“是吗？这个人我想会会，还真有点意思。”

葛森接下来笑着说：“不过这都是学生时代的传言了，现在都过去了七八年，我想也不会这么一往情深，所以他们俩来我觉得单纯叙旧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呢，我现在对德麟家族知道的事情比较多，我也有涉足其中，运筹帷幄。”

葛森接下来说：“余晨新、余晨轩是和杨晓雯、杨晓冉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兄弟俩。余晨新本科读的心理学，硕士博士学的是法学，汉都着名律师，开律师楼的那种，特有名气的。但是他和其他有名的律师不同，他没有其他客户，他是德麟银行的律师团首席律师和杨家父女二人的私人律师。所以杨家的很多秘密都是由他掌握的。他甚至比未来女婿覃乐知道得还要多。所以这也是覃乐看不惯余晨新的一个地方。余晨轩就更不用说了，以前和杨晓雯就被八卦杂志登过绯闻，余晨轩这个家伙也是由德麟银行赞助的。余晨轩你们认不认识？唱歌的那个！”

顾以桐突然拍了一下葛森的肩膀：“你说的是那个帅哥歌星余晨轩？！真的是他？！你们是同学？！”

葛森一阵冷汗：“是的，就是他。”

慕辰汐又一个急转弯，后排真的开始往窗外吐了。乔黛泠又突然冷不丁地出来接话了：“圆仔，年龄看着不像啊。虽然都是三十多岁，人家看着就像二十岁刚刚出头，你看着就像四十五十出头的大叔啊！这是怎么回事？”

葛森斜了后排的几个人一眼：“你们能不损我吗？”

慕辰汐带头说：“不行！”

葛森接着说：“还有一个人我差点忘记介绍了，那可是大人物。张颖荻，以前大学表演系的，克里斯蒂女王社团的大姐大，挺漂亮，比我见过的女人都漂亮些。她现在可是有名的大演员，就是她提议了这次聚会！她演过不少电影，很红的！张颖荻与余晨新、余晨轩、杨晓雯和我都是多年的大学同学，都毕业于美国G大学心理学系，同属于阿加莎·克里斯蒂侦探小说俱乐部成员。张颖荻意外投身演艺事业，因为漂亮迷人的外表，高挑性感的身材很快猎获了无数观众的心，并且很快跻身于艾森市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中间。她参加了很多政治、经济等事件。2009年楼价大涨，张颖荻参加炒楼，与杨晓雯一起赚了一大笔钱，但是被警署经济犯罪调查科盯上了。是我葛森最后出面帮她解决。作为一个女明星，她表面的柔弱温柔往往成为猎获男人和获得他人帮助的秘密武器和决胜法宝。”

乔黛泠激动地大叫起来：“大影星张颖荻你也认识！你也太不够朋友了！都不告诉我们！”

葛森摇摇头：“你们也没有问啊，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张颖荻的私人安全顾问，并且帮她处理了不少问题。”

慕辰汐冷笑一声：“都说葛森上层路线走得好，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有上流社会的人和参议院众议院的人保他。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不但和德麟家族混得如同一家人。还和作家贾一宁、大影星张颖荻、大歌星余晨轩、大律师余晨新都有着同学和同社团的关系。怪不得是呼风唤雨。就是天塌下来葛森都会镇定自若，气定神闲……今日看来，背景全在这儿！”

汽车在布满积雪的盘山公路上不断地漂移着，大家也只能听葛森讲这些旧闻八卦以此来缓解恐惧，最终这一路人提早了3个小时到达了朱可夫格勒。3个小时！慕辰汐的车得开得有多快！

【2011年12月24日上午8：43朱可夫格勒附近】

直升机要在3个小时之后才会到，现在这群人唯一可以做的工作就是在极富有R共和国风格的建筑外面闲逛。因为直升机机场地处远郊，这里也没有店铺或者商场，所以只有游荡，游荡。克里托尔大道在当地语言中的意思是“极乐大道”。克里托尔大道地势西高东低，全长1000米，最宽处约20米，东起拉斐尔广场，西至索菲亚教堂，是朱可夫格勒街道中的女王。

直到17世纪中叶，这里还被沼泽和森林所覆盖。1667年宫廷庭院设计师克拉格·勒诺特雷命人修建此林荫大道。它以中心广场为界，分成两部分：东段500米以自然风光为主，两侧是平坦的英式草坪，恬静安宁；西段500米为商业区。在帝国时期，这条大街成为咖啡馆、饭馆云集的时髦大街。后来则云集了银行、保险公司、航空公司和精品店、快餐店与杂货店等。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漫步，就连最挑剔的游客恐怕也难错过这迷人的夜景。最为有名的就应该是贝尔宫，这是17世纪R国黄金时代的精华建筑。最初是作为市政厅而建，1648年动工，地基打有13659根桩子。贝尔宫建成于1730年，是一座富丽堂皇、风格独特的建筑，散发着一股王者之气。其间有大量的黄金装饰，让皇宫更显金碧辉煌。同时，它是R国最宏伟的建筑物，是R国国王的避暑宫殿。如宫顶上没有插国旗表明国王不在宫内，这时皇宫免费对外开放参观。它的四面皆是巴洛克风格的建筑，里面有许多精彩的织锦绣画、陶瓷艺品、黄铜器皿、白金装饰等；内部参照法国凡尔赛宫的式样，装饰有大量的壁画、水晶灯饰。皇宫前面是扎菲公园，公园的后面是博物馆，为文物委员会的办公地。它曾被法国人摧毁，现今所见的是1795年重建、19世纪翻修的部分。现在是重要的旅游景点和历史文物。

直到这群人看到一架黑色的K-899直升机缓缓降落在朱可夫格勒的浅滩临时用沙石堆积的直升机停机坪上，从副驾驶座位下来的是65岁的老管家杨凯峰。杨凯峰身体还显得很硬朗。他年轻的时候喜欢击剑，葛森在杨家的时候就经常和他比试。当然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已经时过境迁了。

葛森跑过去握住杨凯峰的手：“峰叔，身体好吗？”

杨凯峰笑着回答：“森少爷，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葛森笑着说：“这是我的同事们。”

杨凯峰笑了笑：“那不是今天女宾客有十三个。”

葛森哈哈大笑：“金陵十三钗，哈哈哈哈！”

这群人不知道自己面临的第二大挑战就是整整四个小时的直升机飞行，这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直升机座舱狭窄，空间压迫感强，很多特种部队的特种兵都很难适应。不过葛森认为，这本来给十个人乘座的直升机要感觉稍稍好一些，因为好歹还空了一个位置。顾以桐是非常难受的，她一贯对这种东西过敏，只要是一切能动的东西，汽车、巴士、飞机、轮船，都是统统“过敏”的。

直升机已经从R共和国的南太平洋领海向北太平洋领海飞去。R共和国本身地处寒带，很多城市和区域都在北极圈附近。所以即使在R共和国的南太平洋领海气温都是全球少有的低。

在南北领海的交界处愈发是海水湍急，这里是R国东海岸寒流和幕府国暖流的交汇处。因为气候寒冷，离陆地较远，海水湍急，以前这个小岛在我国清朝时期是属于R共和国的流放岛，是一座海上监狱。

葛森指指下面的在风雪中依稀可辨的小岛，为大家显摆着讲解起来了：“大家请看，下面这个小岛叫‘幽灵岛’，spiritisland，全岛只有一个平原，位于小岛的山地中间，这里只够两个直升机坪和庄园建筑群的一部分。庄园建筑三分之一是依山而建，三分之二在平整的土地上。甚至连花园都是依山而建的，其园林的建筑方法类似于咱们江南富庶之地的梯田。”

葛森突然咳嗽起来，显然是呛到了。顾以桐在一旁倒是哈哈大笑：“报应啊，报应啊！”

慕辰汐向下望去，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上有漂流的浮冰，东南方向有一个小岛，更像是一座冰山，覆盖着皑皑白雪和厚厚的冰。但是这座小岛却一点都没有美丽的氛围，甚至有些阴森恐怖。慕辰汐撇撇嘴：“这真有几分流放地的样子啊，可是我就纳了闷儿了，这个地方哪能住人啊！何况还是贵族和有钱人？”

葛森笑了笑：“哈哈。这个问题以前我也纳闷。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地方在R国第二次东征以后，就变成了内陆难得的度假圣地。因为对于那个时候的发配地，幽灵岛这里显得也太好了。这里离陆地并不远，而且风景独特，所以R共和国的卓西亚大公就把监狱从这里搬走，将小岛送给王室作为度假圣地。但是这个岛太小了，能够容纳的王宫贵胄没有几人。因此当时的R国国王就把这块地赏给了卓西亚大公。所以时至今日，一直是非常不错的疗养地和居住地。”

慕辰汐撇撇嘴：“那么为什么你有钱的同学杨晓雯要买这里呢？毕竟这里曾经是监狱啊？”

葛森哈哈大笑，看了老管家杨凯峰一眼：“你看过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吗？”

慕辰汐摇摇头：“没有！我听说过。”

葛森轻晃着头：“不行啊，姐们儿！这个《无人生还》是世界侦探女王着名的英国推理小说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侦探小说的典型，现在很多日本作家都是抄袭她的。她是密室谋杀案和关系人作案小说的鼻祖，该书出版于1939年，名字有很多，众说不一：《十个小黑人》《童谣谋杀案》《十个小印第安人》《一个都不留》《孤岛十命》等，这是她生涯中最着名的作品之一，被认为是历史上成就最高的推理小说！在1984年，R共和国赫鲁·伊夫格勒制片厂将她的小说改拍为电影《无人生还》，而这里就是拍摄地。所以，杨晓雯才会买下并改造这里。”

直升机开始下降，慕辰汐抓着直升机的扶手：“原来如此。你们都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忠实粉丝啊，那一定很有推理天赋。我们这些没看过的肯定是比不上了！”

直升机缓缓下降，降落在厚厚的皑皑白雪上，看得出这里以前是个专业的直升机机场。葛森看到了曾经在一起奋斗过八年的老同学很感慨，眼角有泪，泪水就从他布满皱纹的眼睑渐渐流淌。顾以桐就站在一旁，她这个必须冷静的如冷血动物去处理案子的老警探也分不清葛森眼睑的泪水是被直升机的机翼风浪刮出的还是连这位被称为“钢铁老虎”的神勇警督也被“击穿”了。站在一旁的慕辰汐自然也被这个场面感动了。虽然作为重案组E组的组长，她当然要把自己的心理隔离在一层隔膜中，而这层隔膜使她看起来似乎不近人情。

葛森笑着把毛瑞琪和余晨新抱了抱：“老伙计们，我，大侦探赫尔克里·波罗来了！”

余晨新笑了笑，眼角也布满泪水：“老东西，一点都没变。就是看着老了！”

葛森也笑了笑：“谁说不是！这时间可像一头疯狂的野牛，跑起来就不见它停下来。”

李天翔笑着说：“可不是咋地！但是啊！他的弟弟余晨轩还是当年的老样子，看着和大学生似的！”

葛森嘎嘎地大笑着说：“人家那是大明星，注意保养呗！”

主人杨晓雯出来了：“老葛，你来了！”

葛森笑着回答：“欧耶，可不是我来了吗！”

杨晓雯笑着说：“现在到了的就只有李天翔和余晨轩、余晨新哥俩，然后还有覃乐等几个人。第三批过一会儿就到。”

葛森摇摇头：“这几个总爱迟到，啊哈哈！”

杨晓雯笑着说：“噢噢噢，我忘记了……当时咱们俱乐部唯一的一对同学夫妻也到了。”

李天翔拿着葛森的行李，余晨新和管家也拿着其他几位女士的行李。李天翔笑着说：“大家快进屋，外面冷。”

葛森也赶快接过了顾以桐和慕辰汐的行李：“只顾着寒暄，把外面零下二十度的天气都忘记了！”

慕辰汐看了看旁边的李怡欧、刘珊珊：“这个老葛啊，算是有点绅士风度了，虽然这是学人家余大律师的。”

葛森笑了笑：“对了，老余啊！你能不能让你弟弟给我这几个女同事签签名？她们可是你弟弟的‘粉丝’啊！”

余晨新笑笑：“就这么点事儿！不给别人的女同事签，能不给你面子吗？”

李怡欧和刘珊珊两个人花痴似地跑来跑去：“噢，帅哥！噢，帅哥！噢，帅哥！”

葛森摇摇头，笑着说：“咱们边走边说吧！”于是带着一行人漫步在停机坪到庄园的平台上。与其说这是个岛不如说是一块巨大的岩石，你几乎根本看不到什么土地。除了被利用到极致的梯田一般的花园以外到处都是石头，所以花园啊，平台啊，庄园里的家具和摆设有的也是就地取材。

余晨轩跑出来了，他身穿一个皮质的马夹，正是现在新生代明星的打扮，还有各种丁零啷当的坠子饰物：“大老葛！！好久不见了！上回我在汉都的演唱会给你的票，我看见你了！”

余晨新看看自己的弟弟：“嗯？你视力这么好？底下密密麻麻的观众你能找到老葛？”

余晨轩笑着拍拍葛森：“什么呀，上回他来求我，我想啊，老大哥求我，那我肯定照办啊，就给了两张第一排的门票。挨在我边上我能看不见吗？”

慕辰汐、李怡欧、刘珊珊、顾以桐、乔黛泠五人将葛森包围起来，五个人齐声喊道：“票都给谁了？！”

葛森看着他们，无奈的表情：“楚汐萤……”

乔黛泠笑了笑：“你还和楚汐萤没断，真够痴情的……我就不吐槽了，我们都已经吐槽了好几年了。”

葛森斜着眼睛：“去，去，去，你们就这样损我！太不够意思了，你们一个个的！合起伙儿来欺负我！”

其实这个时候，葛森却和慕辰汐相视片刻。葛森和慕辰汐都觉得这里的气氛非常不对！具体怎么不对还真的说不清楚。感觉这种气氛很怪异，无论是葛森或者是慕辰汐还是其他人，参加同学聚会都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为何今天的感觉给人这么不舒服，感觉有的时候多了什么，而有的时候又少了什么。

葛森斜眼一瞄，一进门左手边的书房里摊着一本书，旁边是一台日本TOSHIBA公司的电脑。电脑旁边放着一个有趣的鼠标，这个鼠标的USB连接线是伸缩的，可以根据手距离电脑的长度自己调节线的长度。葛森岔开话题：“谁在看这本书？”

慕辰汐低头看了一眼：“噢！《无人生还》！是杨小姐在看吗？”

杨晓雯笑着说：“不是的，是我和葛森的同学贾先生。”

慕辰汐拍拍葛森：“问你啊！这个书到底讲的是什么？”

葛森笑着说：“八位不相识的人受邀来到海岛印第安岛上。他们抵达后，接待他们的是管家特夫妇俩，总共十人。这故事还要从一个流传很久的诗歌开始说起。1836年嘉利普·盖勒的一首诗歌。他们在自己的房间里都发现了这首儿歌，以后的谋杀都是根据这童谣杀人的：‘十个印第安小男孩，为了吃饭去奔走；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九个印第安小男孩，深夜不寐真困乏；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八个印第安小男孩，德文城里去猎奇；丢下一个命归西，八个只剩七。七个印第安小男孩，伐树砍枝不顺手；斧劈两半一命休，七个只剩六。六个印第安小男孩，玩弄蜂房惹蜂怒；飞来一蛰命呜呼，六个只剩五。五个印第安小男孩，惹是生非打官司；官司缠身直到死，五个只剩四。四个印第安小男孩，结伙出海遭大难；鱼吞一个血斑斑，四个只剩三。三个印第安小男孩，动物园里遭祸殃；狗熊突然从天降，三个只剩俩。两个印第安小男孩，太阳底下长叹息；晒死烤死悲戚戚，两个只剩一。一个印第安小男孩，归去来兮只一人；悬梁自尽了此生，一个也不剩。’用晚餐的时候，餐厅里的留声机忽然响起，指控他们宾客以及管家夫妇这十人都曾犯有谋杀罪。众人正在惶恐之际，来宾之一，一个年轻帅气的青年人，忽然喝了口酒‘噎’死了，大家当然知道这肯定是被毒害身亡的！只是为了呼应诗歌！餐桌上还有十个小瓷像。从第一天晚上开始的几天时间里，每天都有人按着儿歌里述说的方式死去，每死一个人，餐桌上的雕塑就会少一个。一时之间，人人自危，都希望能找出一个办法拯救自己的生命。可是海上起了大风浪，不可能寻得救援或者逃出生天。唯一的求生办法就是找出凶手！谁是凶手呢？荒岛已经被他们搜寻数遍，不可能有容身之处，所以凶手必然在他们中间！幸存着的人们彼此怀疑，彼此试探，可是一切的警戒一切的提防还是没有能阻止那最后一刻的到来。”

慕辰汐不耐烦地说：“能不能具体一点，都是怎么死的？”

葛森押了一口马爹利酒，继续说道：“具体地说：年轻帅气的绅士被毒害，给没有学过医学的人感觉是被噎死的。第二位死者管家太太听到自己犯得罪，立即就晕了。然后晚上服了医生给的安眠药睡去了，再也没醒。第三位麦克将军在平台被枪打死。第四个死者男管家被斧头砍死。第五个是千金小姐被毒针刺了，但是看着像蜜蜂蛰的。第六个是法官被枪打中额头，穿着法官的服饰。第七个是负责验尸的医生失踪。第八个是男人被砸死，好像是被大理石做的装饰着熊雕塑的挂钟砸死的。最后，只剩下一男一女，他们在海滩边的海里发现了被淹死的医生尸体。女以上床要挟男的，得到手枪，便杀了男的！这个女人就是秘书，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天花板上的绳子，想起歌谣。估计她已经被自己以前的罪行和刚杀了人的事折磨的神志不清遂上吊自杀！我记得对吗？杨晓雯！”

杨晓雯笑着点点头：“是的，一字不差。这本《无人生还》是我和一宁……噢……贾先生最喜欢的一本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而葛森或者余晨新都喜欢赫尔克里·波罗系列！”

杨晓冉只说了一句：“我也喜欢……最喜欢赫尔克里·波罗。”

葛森笑着拿起了书桌上的这本《无人生还》：“是的，我最喜欢波罗，因为我有的时候感觉我自己就是赫尔克里·波罗。”葛森闻到书上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儿：“咦？我怎么闻到一股异香？”

杨凯峰笑着说：“书房后面是佛堂，这个岛邪气重！我为小姐和大家烧了香！因为藏香有安神的效果，大家一路上车马劳顿，也是为了大家能睡个好觉！”

杨晓雯笑着说：“大家见笑了！我也是听到了一些传闻，害怕了！你们有谁信佛教吗？”

葛森笑了笑：“我虽然不信教，但是我要去拜拜！进庙拜神，错不了！哪个神都会保护我的！”

杨晓雯笑着说：“是嘛，你也信这个。咱们这里李天翔不知道干了什么坏事儿了，迷信得很，吃饭前都要上三炷香才能吃饭。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害怕”这二字如两个针，深深地刺激了慕辰汐和葛森的穴道。对！葛森暗自想，就是这种感觉，一种莫名的恐惧，每个人说话都像是台词提前准备好的一样，一点都不自然。如果真是害怕，他们在害怕什么？

余晨新嘲讽着说：“那是因为他阳气弱，虚胖！”

葛森看看杨晓雯：“我倒是记得他是工程机械专业毕业的，后来又学了建筑专业。他很喜欢钟表，尤其是欧洲的那种大钟。”

杨晓雯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他一进门就盯着客厅的钟，眼睛都不转的。这么多美女在这里，还不如一个大钟。呵呵！”

葛森哈哈大笑起来：“老风格！没有变！”

杨晓冉拉住葛森接着说：“趁着大家还没有回到房间的时候，我说一句！今天晚上大家搞个舞会，下午大家先休息。最后一批人一会儿就到！”

慕辰汐环顾四周，整个别墅按照沙皇彼得时期的建筑格局构造而成的。进入大门是一个四方的客厅，显得非常昏暗，如果不点灯，这里果真是空旷而且吓人。这个客厅大概就有100~200平方米，还算是特别气派。客厅的右边是一个开放式的餐厅，与客厅只相隔一个屏风，客厅的正前方是一个卧室和一个陈列室。这个卧室因为在门口和管家卧室在一起，所以安排给了强壮的李天翔。陈列室里珍藏了杨家很多的收藏品和德麟银行集团的相关成就。管家房间和陈列室之间隔着一个长长的走廊……

走廊的两边，靠陈列室的那边是安排给覃乐的卧室和公共书房，里面有很多图书。还有就是刘珊珊和李怡欧的合居卧室，似乎比覃乐的卧室要稍大一些。走廊是一个倒着的T字型，靠着管家和李天翔那边的房间就是谷嘉华的卧室和一个大洗手间、一个窄的储藏室。而下面一边的就是毛瑞琪的卧室和蒋怡萍、贾一宁的合居卧室。尽头就是横着的走廊，可以看到悬崖和外面的冰海。楼梯也在这个横着的走廊的尽头。随着管家杨海峰和杨晓冉的指引，刘珊珊和李怡欧与众人告别，回到了一楼走廊边自己的合居卧室。慕辰汐、乔黛泠、顾以桐继续上楼，二楼的布局和一楼并无两样，整个面积也是差不多的。

沿楼梯而上，到了二楼，就看到了工字型的走廊，楼梯还是在走廊靠悬崖和海洋的那一边。与一楼尽头的卧室布局不同的是在走廊的尽头有两个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可以看到观海走廊。

往里走一点左手边就是杨晓冉的卧室，左手边依次安排的是张颖荻的卧室，葛森的卧室以及乔黛泠和顾以桐的合居卧室。葛森大学班主任张萍的卧室就在最尽头，靠近顶层花园的地方。右手边是杨晓雯的卧室，再右手边依次是赵熙月的卧室，余晨新、余晨轩的合居卧室，最里头的就是靠近顶层花园的张萍卧室，对面的就是慕辰汐的卧室。这就是整个孤岛山庄的布局。慕辰汐看了看，整个山庄布局显得紧凑，但是，又不拥挤，很宽敞，而且很大气。

慕辰汐等人都回到房间先洗漱了一下，一晚上开车加上四个小时直升机确实也是劳累过度。只是不见葛森，乔黛泠不解地问：“葛森呢？葛爷跑哪儿去了？”

慕辰汐笑着说：“说是求神拜佛，我看没有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一楼书房12月24日下午13：52】

佛龛就放在一楼的书房里。书房门没有关，顺着走廊就可以转到客厅。葛森其实一开始就读懂了杨晓雯和张颖荻的暗喻。虽然葛森算不上是虔诚的佛教徒，但是，他知道，杨晓雯这个时候和张颖荻是不会找他一起求神拜佛的。所以葛森断定，杨晓雯和张颖荻可能会有什么不能让其他宾客知道的事情要告诉葛森。

葛森拿出烟斗，擦了一擦，拿出烟叶，然后用一个精美的英制打火机点燃，心想：“晓雯找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杨晓雯没有说话，起身关了门走出房间，葛森坐着没动。杨晓雯关门出去葛森当然知道，这个谈话的对象就是今天风靡亚洲的大影星张颖荻。张颖荻和葛森一直还有联系。葛森这个人既然在汉都这么一个名人聚集的首都城市当值，做警督，当然是人缘颇好的。人人都得叫葛森一声“葛爷”。张颖荻留有披肩的长发，谈笑举止都颇有气质，显得很有风格。虽然没有闭月羞花怨，沉鱼雁落愁之容貌，但是也有着强烈的含辞未吐，气若幽兰之气质。张颖荻这个人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发如丝绸之光滑。这些形容美人的语言堆在张颖荻的身上都是不够用的。张颖荻沉默了很久：“葛森，你相信……这个……这个世界上有……有鬼吗？”

葛森吸了一口烟斗：“信亦不信！”

张颖荻笑了笑：“为何？”

葛森再吸一口烟斗，吐出了长长的烟圈，犹如福尔摩斯般的感觉：“世间的鬼我认为分两种，一种是‘真鬼’，是大家说的‘鬼魅’，是否存在，科学无法判断，不过大多数人是无神论者。孔子也常说：不语怪力乱神！另外一种是人装鬼，这种人比鬼魅还要恐怖数百倍，人之鬼，鬼之鬼。人装鬼往往比‘鬼’要恐怖得多。因为即便有真鬼，也不一定知道人的弱点。我们有了信仰，有了勇气，他们也未必可以拿我们怎样。但是，人装的鬼往往喜欢从背后下手，让人猝不及防。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知道人的弱点是什么，并且知道如何对付我们，才能让我们最恐惧。因为这种‘鬼’其实在人的心里。”

张颖荻听了以后点点头，幽幽地说：“我最近有点困扰。既然你老葛是我的老同学，自然我也不怕让你知道。我每天子夜凌晨3：33都会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这个电话每天按时打来分秒不差，一般不会说话，不过会传来阵阵呻吟声，分不清男女，一下子声音很高，一下子声音很低。很是可怖，让我想起了日本的恐怖片《午夜凶铃》，实在是让我最近很是困扰。而且在来这个孤岛山庄之前的一天凌晨3：33我再次接到了神秘电话，除了呻吟以外，还给我念了一首诗歌，这首诗歌就是，就是……《无人生还》。我立即就想到这个骚扰者知道我要来这个地方，但是除了‘鬼’，谁还能无所不知？”

葛森哈哈大笑，吸了一口烟斗：“这事儿啊！我觉得是人为的。从今天起，我就坐在你的房间门口了。我觉得这个电话，十有八九是人为的。但是现在问题有三个：第一，为什么是凌晨3：33。第二，恐吓的方式有很多，怎么没有用其他的方式。第三，非要用电话，非要用呻吟的声音，而且是不让你听出是男的还是女的。为什么不能搞一个午夜凶铃的声音或者别的更让人感到恐惧的声音？我想这会是一个暗号。第四，这个人怎么知道不同时间的不同电话，例如你在这里的，或是在拍摄地的或者是在家里的，他对你的行踪非常了解。这证明两点，第一，有人在跟踪你，第二，有人知道你的行踪，例如认识你，或者是你身边的人。还有可能……这个人就在我们之中。”

张颖荻大惑不解：“这怎么可能？我们的同学都是七八年一起滚过来的，最少的在一起也有四年六年……”

葛森笑着说：“今天的来宾里虽然都是同学，这么多年未见，有几个完全变了模样，你怎么知道不是冒名顶替的？再者说了，还有一个关键的事情，我们中间是不是有这么一个神秘人那可说不准。如今同学之中，各路人等，谁是谁非，我还没有看清。当然这件事我也不希望发生在同学中间。不过对于感情和逻辑，我更倾向于逻辑。”

张颖荻笑着说：“那拜托你了！”

葛森抬抬眉：“你太客气……你不像是明星，你倒是像搞外交礼仪的官员，满口的外交辞令。”

张颖荻说：“哪里哪里？”

葛森笑着说：“哎哟，咱们俩光相互谦虚了！我也要回房间休息一下了，换身礼服，要不然你们一个个光彩照人的，我怎么办？我可是带礼服来的！哈哈哈！”

张颖荻笑着说：“那就拜托你了，大侦探！”

葛森没有说话，只是冲她笑笑。然后两个人岔开话题，聊到了新上演的电影，他们上了二楼。慕辰汐警觉地站在二楼的观景走廊的洗手间门口，葛森变化的话题很快使得慕辰汐取消了警觉。慕辰汐早有耳闻，葛森经常借着职务之便，给德麟银行和歌星余晨轩、影星张颖荻大行方便，犹如私人律师兼保镖。有传言说葛森强行从江北警察总署廉政部带走了正在48小时扣押的张颖荻。大律师余晨新也常常和葛森咬耳朵，自然也成就了大律师。慕辰汐这次到江北警察总署就是要调查葛森的案子，而这次秘密调查的上线就是大名鼎鼎的汉都市警察总署署长黄志忠总督察，黄家在汉都的司法系统势力很大。公检法系统分为汉都警察总署、汉都司法厅、汉都高等法院。黄志忠是汉都市警察总署署长，官居总警监，是警察的最高警衔。而他的哥哥黄志权是汉都市警察江北总署署长，警衔是警监。黄志权的女儿黄彬冰是汉都警察总署的办公厅主任，警衔是警司。这样一个警察世家是不好惹的，但是葛森却在这几年一直与黄家不合。原因倒不是工作和利益的冲突。只是葛森我行我素的工作方式，与社会名流的密切关系，让黄家感到自己的地位可能不保。所以只有与程楚楚警司交涉，将慕辰汐警督强行调入江北总署重案E组。所以，倒不是因为德麟银行的抢劫案。这个抢劫案只是帮助了举棋不定的程楚楚和一时间不知如何调查葛森的慕辰汐。所以慕辰汐暗松一口气，感叹能够成功地受到德麟银行集团的大千金和二千金的邀请，成功地走进葛森和这些利益集团的圈子。德麟银行集团大千金杨晓冉，慕辰汐一直以为她是重中之重，如今才知道是杨德麟大哥的女儿，在德麟集团地位不高。而二千金杨晓雯才是德麟集团利益的核心，而余晨新和葛森，只是在给德麟集团提供利益保护，这种保护是高级警官和大律师提供的法律保护伞。而在慕辰汐看来，除了这两个人以外，葛森的其他同学与德麟集团利益都不太明显。倒是有一个人引起她的兴趣，那就是——毛瑞琪。这个神秘的博士手臂有伤，行动不便，但是时常神秘莫测，而这栋孤岛庄园也是他一手设计改建的。所以，如果说解开德麟集团的关键是在哪里的话，她认为是这个军师。因为整个德麟集团利益的大脑就是毛瑞琪。她现在需要的只是证据。而这次表面风平浪静的聚会，或许可以解开更多的谜题，而她重案E组组长的身份其实是督查室的特派员，要不然E组这个组的组长根本就不是慕辰汐。

葛森没有想得那么多，他更关注的是这个神秘电话。无论如何自己“滥用权力”保护张颖荻的事情并没有过错。相比之下黄家有点神经过敏的关注和不太正确的、急功近利的扣留方式倒是很容易让律师余晨新钻到空子。葛森从来不管这些官僚的所谓调查。葛森认为这些官僚的调查实在可恶，削弱了警队的作战能力。葛森关心的就是那个3：33的神秘电话究竟从何而来。就在葛森刚刚返回房间，外面突然乌云密布，暴风雪就开始降临了。房间里的能见度很低，就如同晚上一样。而这个时候，葛森突然感到一阵寒意。环顾四周，葛森以为何处的窗子没有关好。就在这时，突然所有的电器一闪一闪的，然后停电了。

停电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少见，但是对黑暗的恐惧，是人类作为动物的本能之一。人类之所以害怕，就是他们对未知事物有一种不安全感。葛森掏出手枪，小心翼翼地朝电闸走去。葛森心想，但愿是恶作剧。但是在刚才同学张颖荻的描述下，葛森认为，这绝不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倒更像是能够夺命的“恶作剧”。

电力的恢复比葛森想象中的快。葛森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当地时间下午17：11。很快，酒会的准备工作开始了，别墅内也就热闹了起来。张妈和何妈都开始了布置，她们是这栋别墅的老保姆了，一切都打点得妥妥帖帖的，布置得热热闹闹的。餐桌上也都是大家喜爱的餐点。

与在场的绝大多数来宾相比之下，乔黛泠、顾以桐、李怡欧和刘珊珊这四位，恐怕是很少见过这样的世面。其实葛森和慕辰汐也很少见这样的排场，只不过是作为高级警官参加了很多政府的活动罢了。其实，私人举办的这样的酒会，在经济不大景气的汉都，真的不多见，更像是香港电视剧或者是美国电视剧里的“奢靡腐烂”的富人生活。

葛森身穿深色燕尾服，戴着米色的细窄型蝴蝶结，穿梭在此时此刻的人群之中。大歌星余晨轩正准备让葛森弹钢琴为自己伴奏，好让自己在此献歌一曲。他总说葛森应该搞音乐，因为他弹钢琴的水平和肖邦一样。余晨新的穿衣风格倒是与葛森有些类似，都是古板型的燕尾服。余晨轩和葛森、余晨新比起来，感觉就像是21世纪和19世纪。张颖荻身穿米色短晚礼服，连手包和发饰都是配这款衣服的。慕辰汐目测，这一身装束应该不会便宜。

老师张萍身材保持得很好，虽然50多岁，但是保持着少女般匀称的身材。她身穿米色的长裙，也显得很有高贵气质。张萍老师是第三批到达孤岛山庄的。

杨晓雯和杨晓冉二人一个身穿紫色晚礼服，一个身穿红色晚礼服，紫红二色本是一宗，所以自然显得十分搭配。更体现出这两个人姐妹连心。毛瑞琪和谷嘉华二人坐在一旁，两人都是瘦高个，崭新的燕尾服显得很笔挺。李天翔显得有点胖，身着燕尾服像是企鹅，蒋怡萍也在和他们说话。葛森此时的任务就是向自己的同事穿酒红色晚礼服的慕辰汐，着香槟色鱼尾裙的乔黛泠，一身黑色晚礼服的顾以桐，自己的美女发小林婧，还有刘珊珊、李怡欧一一介绍他们。葛森先指指杨晓雯：“这位是今天的东道主，德麟集团的二千金杨晓雯，是我在美国的大学同学，主修的是心理学。如果不是因为迫切需要继承家业，我想她现在说不定会是一位出色的心理专家。”

贾一宁像幽灵一样地出现了，对着葛森的同事一阵令人恐惧的微笑：“女士们，不要听葛森的话。如果没有葛森和余晨新作为法律外援，杨晓雯做的事是要被廉署调查的，哪儿有这么顺利的？德麟集团与地产公司、演艺公司合作，简直是放高利贷一样的贷款，自然成为了整个C国数一数二的私人银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葛森面露尴尬，只是看着似乎有神秘使命的慕辰汐。而杨晓雯则是仇恨地看着他……葛森只有岔开话题：“噢，这位是贾一宁，他是一位由德麟集团资助的冒险和言情小说家，代表作品是《獾猪格格之乌鸦翩翩飞》。”

林婧拍了拍葛森：“怎么早不说他写的《獾猪格格之乌鸦翩翩飞》！我最喜欢这部剧了！”

“这位漂亮的女士，你什么品味？”说话的正是谷嘉华。谷嘉华是汉都着名的AAA集团的总工程师。AAA集团是汉都着名的电脑软件供应商。随后，谷嘉华转向贾一宁说：“要不是有德麟银行的赞助，你怎么会飞黄腾达那么一阵子，还把这么烂的本子拍成电视剧？里面全是‘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你才无情无耻无理取闹’，‘我怎么无情，怎么无耻，怎么无理取闹’，这样凑字数的台词，真亏着江南卫视敢播出来，估计也是收了德麟银行的黑钱吧！”